他大概,是要离开了吧。
前世沈苍下狱后,她无暇分身,再未来过广仁堂,也不知大师兄究竟是几时走的。
直到被送去庄子后,忍冬来广仁堂求大师兄和小师弟给她治伤,结果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连看门的阿黄都不见了。
大师兄不知所踪。
小师弟本就神龙见首不见尾,无人知他行迹。
至于春生……
沈栖姻记得忍冬说,京兆府抓到了一伙山贼,其中一人为了戴罪立功,在公堂上点了春生。
五十大板打完,他当场就咽了气。
那一年,他十二岁。
沈栖姻垂下眸子,细密的乌睫扫在眼底,挡住了她眸中翻涌的思绪。
春生擦了橱柜,又开始擦椅子,将各处都拾掇得干干净净后,他将手在身前的围裙上蹭了蹭,颇为老练地问道:“午膳时间了,二当家今日想吃什么?”
沈栖姻回过神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还会做饭?”往日都是大师兄做的。
“二当家也太把人看扁了。”春生好不乐意,撅了撅嘴,说:“想当初我在翠云山的时候……”
反应过来自己说走了嘴,他赶忙咳嗽了两声作为掩饰,见沈栖姻似乎没有起疑,才继续道:“就家里家外、炕上地下这些事,就没有我不行的!”
沈栖姻:“哦,你都会?”
“那是!”
“那你会生孩子吗?”
“……”
春生无语,气呼呼地走了。
不多时,后面传来一阵“呯呤哐啷”的声音。
是春生在揉面,面团摔得震天响。
沈栖姻乐不可支。
她一个人在前头诊脉、开方、抓药,好在这会儿病人不多,倒也忙得过来。
春生做了两碗油泼面。
面条劲道,浇头又香又辣,配一点新鲜爽口的小菜,香味飘得老远,引得一个来瞧病的老大爷直咽口水。
两人饭吃到一半,大壮忽然回来了。
他还是那副野人模样,只是在经过沈栖姻身边的时候,她闻到了他身上隐隐传来的血腥味。
但她什么也没问。
傍晚时分离开广仁堂的时候,她在大壮的桌案上放了一瓶金创药,是她自己配的,独家秘方。
用药名贵,童叟无欺。
给出去的时候她还有点小心疼。
这要是卖出去的话,能换不少银子呢。
回府的路上,她与忍冬说起此事,后者听完不禁问她:“奴婢不懂,你既然肯把那么名贵的药送给大壮师兄,那为何不直接帮他治伤呢?”
沈栖姻不答反问:“因为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不必捅破那层窗户纸。”
“……大壮师兄,是有什么秘密吗?”
“当然有。”
活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或是不想被人提及的过去。
她不知道师兄是哪种情况,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破眼下的平静。
回到府里时,沈栖姻见下人们一个个忙慌慌的,脸上却都洋溢着喜气。
她觉得奇怪。
忍冬叫住一个小丫鬟来问,却被告知:“二小姐还不知道呢?老爷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