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的部队面对万人的围剿,现在活着的只剩我们了,援兵,遥遥无期。或者说,我们真的还有援兵吗……我也很不想放弃,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两个将死之人还能做什么呢?”
“你啊,老毛病又-犯-了,”十七挣扎着站起身,“这世道哪有什么绝境,不过是自己不愿意面对绝望,在自己和困难前垒起的障壁。现在亦是如此,无论何种困境,都尚存一线生机。而生机,当你放弃的时候就已经与他失之交臂了。战斗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与其花费剩下的生命想着歌颂国家的伟大然后光荣赴死,不如赌上自己的性命考虑如何在这次困境中杀出一条血路——站起来,握住你的刀,现在你经历的可不是此生的走马灯,你还好好的活着,敌人,就在你的周围……”
听闻此话,叶铭哲无言。道理他都懂,可是身上的疼痛总是在提醒那些道理不过是中听不中用的漂亮话而已。
叶铭哲依旧叼着烟,望着白烟升起的样子。
片刻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话说的很漂亮啊……绝境的生机。你说的可不像两个浑身是伤的人能做到的啊。纯白将军在绝境中的气势,我这谋士完全比不上。真-是……受教了,”叶铭哲深吸一口气,用刀强行支撑起自己的躯体缓慢的站起身,“运筹帷幄,算尽山河。出奇制胜,扭转乾坤。”
二人背靠着背,重新提了一口气,满是伤口的手举起了各自的剑对上了包围的敌人。
“啰里啰唆一大堆,说的啥?临终遗言?说好啊,我只传八卦,不传遗言。”
“多嘴。事先声明,我不算正规习武的,要是中途我倒下了,九泉之下再见时你可千万别怪我啊。”
“九泉之下?那种地方可收不了我们。”
说完,二人似乎忘记了疼痛,仰头大笑着——越笑,两人的内心越觉得苦闷。
“你啊你,真是要死了也不让我安生。”说完,叶铭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抑住自己脸上的笑意,摆好了战斗的架势。
“怎么了,叶公子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坏了,都一起经历这么多了,我在你心里还是那个舔狗吗?”十七说着,手中的刀刃燃起熊熊火焰。
眼见情况不对,站在前排的蕨人顿感大事不妙,向着身后的人群大声喊道:“小心啊!他们临死反扑了!”
“怕什么,和他们拼了,我就不信两个人伤成这样还能掀起风浪!”
“杀啊!”
一呼百应,蕨人们挥舞着刀枪剑戟一拥而上,誓将重伤的二人就地斩杀。
二人无言,各自冲向了自己面前的敌人。
你可不是舔狗,你是我最珍贵的朋友——
“霎时!周围的喊杀声震天动地,但叶铭哲与十七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们的心中只有彼此,只有那共同的信念——活下去,杀出去!终于,他们从万年关一路杀到了东海口。在无数次的生死较量后,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一线生机。他们相互扶持,共同迈出了那决定性的一步。那一刻,所有的苦难与艰辛都化为了过眼云烟,留下的只有胜利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说书人说的绘声绘色,听众们代入感拉满,像是亲临战场一般——除了那个躲在角落喝闷酒的人。
哒——
只见那人放下酒杯,起身就往门口走。
“要出去?”柳生婆婆擦拭着酒具,询问道。
“嗯,接上委托了。”那人撩开帘子,打开了门。
“早去早回,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来找我吧。”
“好。”
碰——
那人关上了门,老旧的木门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不过并未打扰到听书的人。
“旧友离去的悲痛不是生活的所有,你这孩子,脸上笑盈盈的,可为什么眼神那么伤悲啊……”
柳生婆婆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向着自己的酒杯哈了一口气,轻轻的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