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自成这情不自禁的一声“咦”,瞬间吸引了中军大帐内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刚刚还和贺锦争论不休的李岩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张薄薄的纸。
在李岩的印象中,与其说吴三桂是清廷镇守云南的藩王,倒不如说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军阀。
目中无人、骄横跋扈也就罢了,竟然还效仿清初的几个汉人大臣,搞了个什么“南方互保”,名义上是“东南互保”的延续,其实分明就是打着互保的名义招兵买马,无非是找个借口罢了。
当然,越是这种满清贵族看不惯的人,他李岩就越是喜欢,毕竟,曾有一位前辈说过——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嘛。
“李岩,你说,这永历帝壶里卖的是什么药?”
李自成疑惑的询问,把李岩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哎、哎哎?什么葫芦,云南不长葫芦啊?”李岩摸着脑袋,不解地说道。
李岩的话,瞬间都笑了全场,就连李自成也扶着腰笑道:“好你个李岩,现在连朕都敢逗了是吧。诺,你看看。”
李自成还以为是李岩没听懂自己的描述,于是将这两张薄纸在贺锦羡慕的目光中递给李岩。
“陛下,俺也想看。”贺锦眼巴巴地看着李岩手上的纸说道。
“等会,等李将军看完再给你。”
李岩自然没有注意到贺锦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拿过纸的第一瞬间,就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
“征西北大将军李亲启:西南一别,已三年也,将军无恙乎?朕闻卿为一方雄杰,统领数万众,转战于陕南、陕北,勇冠天下,朕自愧不如也。然,今鞑靼当道,视汉民如草芥,用之如牲畜,天下人苦清久矣!
将军起兵于西北,朕起兵于西南,两军交界,常有摩擦,多有伤亡,此乃朕治军不严之过也。今之燃眉,非将军与朕之争天下,实乃吾汉民与彼清人争天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此太冲之言也;‘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也’,先生亦知。
朕诚愿与将军共抗清廷,驱逐鞑虏,光复中华,后再议与将军之事。
伏惟思之,望将军慎断。朱由榔。”
“好工整的小楷!”
李岩先是赞叹一句,随后眉头紧锁,再也不说第二句话,急得贺锦就要围上来看,当场就被李自成制止:“贺锦!不许打扰李岩。”
李自成行军打仗遇到犹豫不决的事情,常常向李岩询问,但很少见对方如此认真,竟连话也说不出。
当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在李岩身上的时候,李岩的心底也已掀起惊涛骇浪。
此前,他从来没有想过究竟是先打清朝还是先打南明,李岩所思所想,大概全都是如何发展和壮大闯军,还有就是自己和红娘子如何取得李自成的信任,在闯军中立稳脚跟。
此刻陡然听到这段话,就如同五雷轰鼎一般,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良久,李自成见李岩的表情由困惑到癫狂,由癫狂到不解,又似突然明悟,眼中一片清明,才问道:“李爱卿,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陛下,臣惭愧。”
“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