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慎不着痕迹地默默在地上的黄土上蹭了蹭鞋底，走进了庄子。

庄子里零零散散地有些人出现在视线之内。

田里工作的农夫和农妇，门口缝补的老妇，路上玩耍的小孩。

远远看着还不觉得，等走近了，便能瞧见老人脸上如黄土高原沟壑一样的皱纹，小孩子脸上团团的脏污，以及所有人那如出一辙的残旧的衣衫，与带着显而易见的泥垢的身体。

被北地寒风吹得皲裂的脸上，就像这天下一样，裂纹重重。

当瞧见商慎和无鹄的身影，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畏惧地看着这个神仙般的少年。

走入庄子，无鹄开口道：“咱家领您去看看宅子。”

说完他指着不远处，商慎即将居住的宅子在这一片残破的房屋中高大得甚是显眼。

“爵爷，陛下已经下令，让人翻新营建您的府邸，陛下还特意吩咐了，按照子爵的标准建设，不过建设尚需时日，过些日子就可以入住了。”

商慎看着那个大门，“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合不合适。”

无鹄连忙道：“您请讲。”

“能不能给我折算成钱，这府邸我自己来修，保证符合规制就是了。”

无鹄眨了眨眼，在他并不算短暂的内侍生涯里，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请求。

这题，超纲了啊！

“这个......咱家可以回去向皇后娘娘禀告，结果还需陛下定夺。”

“这是自然，无鹄公公的深情厚谊，在下记住了！”

无鹄笑了笑，“爵爷，咱们进府吧。”

商慎摆了摆手，“不必了，既然决定了，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到庄子里来，娘娘教训得是，身为大唐子民，自当为大唐尽一份绵薄之力。”

无鹄抽着嘴角，将商慎送回了玄真观。

看着商慎果然去而复返，张尚座连忙佩服地看着薛道玄，“观主英明，他果然回来了。”

话音方咯，却见商慎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来到了薛道玄的房中。

朝二人简单见礼，商慎开口道：“观主，尚座，明日在下就要去往娘娘赐下的庄子，特来告辞，欢迎观主及尚座随时登门造访，在下必将扫榻相迎。”

薛道玄：？？？

张尚座：！！！

商慎却没有太多与他们解释的欲望，欠了欠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二脸懵逼的两人。

薛道玄看着张尚座，想到自己先前的信誓旦旦就是一阵脸热，愈发觉得那声观主英明怎么听怎么像是讽刺，先发制人道：“你很闲吗？”

张尚座躬身退下，转头嘴角微微一翘，看来观主也没那么英明嘛！

……

长安，皇城，东宫。

下了朝的李二又与几位朝中重臣商量了一些事情，包括长孙无忌那边传来的对罗艺征讨的战报，包括秘书监派人去陇右探查盐矿的前期计划，也包括马蹄铁推广方案等等。

哦，也包括封德彝再度晕倒，还要告病三日的奏章。

给商慎封爵的事情，在京城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但在座的众人无一对此提出半句异议。

商慎因为跟李勣、程咬金、秦琼等人的瓜葛，已经被打上了一定的军方烙印，再加上制盐、马蹄铁这些，都是大利军伍，军方不可能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