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太极殿中坐着的人,除开裴寂、封德彝这些纯粹的文官之外,就连房玄龄、杜如晦这些都是随军多年的。
能够将战马损耗降低一半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
若是真的能够达成,大唐的军力可以被直接提升一大截。
而且,秦琼说的是至少!
李二的双目如电,死死盯着秦琼,“秦将军,你说的可是真的?”
称呼变了,意味也就变了。
秦琼正要说话,程咬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二哥,你莫不是被哪个游方道人或者江湖术士骗了,你心忧国事可以理解,但这是君前奏对,马虎不得啊!”
程咬金是个厚道人,给秦琼的行为先埋了伏笔,就算是一会儿不能成事,也有个由头免了过错。
但裴寂和封德彝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若是秦琼真的献上了良方,他们也没啥损失。
若是秦琼失败了,那不就正好借机逼得李二处置秦琼,离间如今铁板一块的贞观群臣,维护住自己的地位。
于是,裴寂当即道:“宿国公,你这是什么话,翼国公乃是沙场宿将,号称陷阵第一,声名震于天下,又曾统率玄甲军,以他的本事,能被诓骗吗?定是早就揣摩清楚了才会拿上来嘛。”
封德彝也笑着道:“老夫也真的很想知道,翼国公能带给陛下,带给我大唐的军人怎样的惊喜,若真的能如你所说,何等重赏也不为过啊!”
房玄龄一脸不爽地看了那两个糟老头子一眼,但他也知道,如今李二刚刚登基才几个月,还得再忍忍这帮守着前隋那一套的武德旧臣。
程咬金不管那么多,正要开口,秦琼却直接答话了。
“回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此法臣初闻之下便已震惊不已,回来的路上细思,以臣多年戎马征战之经验,的确可用。”
“好!”
李二一拍扶手,伸出食指,朝着秦琼一指,“此事若真的能如你所言,你当为大功!”
秦琼欠身,看着众人,“我朝战马损耗,疲病只是一部分,马蹄损耗占据了十之五六,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都点了点头,兵部尚书杜如晦更是直接道:“说十之五六都算少的,尤其是现在备战轮训,日夜奔劳,甚至能到十之六七。”
李靖如今虽然执掌刑部,但是他在军旅之中浸淫多年的经验却十足丰富,立刻心头一动,“你的意思是,你能解决马蹄损耗的问题?”
“对!”秦琼开口道:“战马奔驰四方,抛开正常磨损以外,砂砾、石头、断掉的兵刃、甚至一些敌人故意放置的暗器,都有可能损伤马蹄,马蹄一伤,战马就废了!若是能够解决马蹄的损耗,是不是就能够减少战马至少一半的损耗?”
“计将安出!”
李二直接追问道,这时候,他仿佛不是坐镇长安俯瞰天下的大唐皇帝,而是领兵在外的元帅。
秦琼道:“陛下,诸位,大家不妨想想,我们人也同样有长途跋涉的时候,为何我们人很少有把脚走废了呢?”
封德彝轻哼一声,“那还不简单,我们人穿着鞋子,马儿能穿鞋子吗?”
“为什么不能呢?”
秦琼哼了一声,看着李二,“陛下,臣的方法就是给马儿也穿上鞋子!”
大殿之中,登时一片哑然。
房玄龄扶额,杜如晦低头,长孙无忌皱眉。
就连李二都震惊地看着自己这个爱将,以往的他那般沉稳可靠,怎么此刻说出这等话来?
“哈哈哈哈哈!”
封德彝放声大笑,“方才有人说你被江湖术士迷了脑子,老夫还不信,如今看来,你这是脑子坏掉了吧?”
正愁不知道怎么给秦琼解围的程咬金当即点头,“对对对,右仆射平时脑子不好使,这话倒是一针见血,我二哥看来就是中了什么邪术,脑子不好使了。走走走,二哥,先回去请郎中,我去给你把那个施邪术的抓了!”
主持修订了武德律的裴寂淡淡道:“君前奏对,岂有儿戏,魏左丞,你觉得呢?”
“那当然!”魏征高声答应,然后缓缓道:“但是,翼国公还没说完,是否戏言,总得听完翼国公的言论再说。”
说完还轻蔑地看了裴寂一眼,还想拿老子给你当刀,老子是直言敢谏,不是傻!
封德彝摇头,“这还用听吗?给马穿鞋子,何等谬论?”
“老头儿你屎堵屁门子了吗,这么着急?生怕过会儿你就听不见了?”
程咬金大声嚷嚷,他倒不是真的这么粗俗,而是眼下不把局面搅乱,水搅浑了,他可不好救人。
如今给陛下一个梯子,正好陛下再斥责他一顿,顺势就能将自己和二哥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