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明白商慎不是与他抢肉,薛观主的愤怒便消失了。
而看着商慎碗里那拌着肉汁,红亮油润的米饭,薛观主也好奇地试了试。
然后再度眼前一亮。
于是,就这样,平日里甚少食肉的玄真观主薛道玄,今日吃了近乎整整一盘东坡肉,外加两碗拌着汤汁的油润米饭。
对修身养性的道门中人而言,饭后消食这种事情自然用不着谁来教。
路边的残雪,夹杂着灰黑的破败,树上的枯枝,萧条尽显。
但残雪滋润着青草顽强地钻出地面,枯枝之畔,亦有嫩芽伴生。
就如这世事,往往在看似山重水复的时候,又孕育着柳暗花明的生机。
薛观主也没想到,在今日他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商慎会带给他这样的惊喜,以这种方式让曹国公满意而归。
一起走出数十步,他缓缓开口,似有感叹,“你已入观一年有余,没想到竟有这般的手艺。”
吃饱喝足的薛观主仿佛是进入贤者时间的男人,在欲望满足之后,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察觉到了这当中的一些不合理之处。
这看似夸赞,实则盘问的话,并未让商慎慌乱,反倒有了种事情如期而至的安心。
在瞧见李世勣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打算,平静回答道:“弟子幼时曾遇异人,传授了些许本事。”
“既如此,之前为何不展露出来?”
“观主明鉴,人心难测,若是弟子贸然张扬显露,说不得便是祸事。”
薛观主扭头看着他,“怎么?你还担心本观主抢了你的秘方啊?”
商慎欠了欠身,“观主自然看不上弟子这点小手艺,但诸事繁杂,您恐无暇体察,而其余人或许便有觊觎之心。弟子从小便被教导一个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一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话虽平实倒也是至理。”
“不过好在入了观中这么久,眼看着观主将观中秩序管理得井井有条,观主您更是宽宏方正,本来便打算今日进献给观主一尝,没想到竟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
薛观主放下心来,捻须一笑,“方才伙房的事情,本座看在眼里,既然你有心又有本事,伙房便交予你了,任你一展所学。”
商慎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大喜作揖,“多谢观主。”
......
等商慎回到伙房,面前便站着了两个愤怒的人。
伙房管事一脸不善地看着商慎,“你对观主使了什么花招?”
商慎轻哂一声,没有回答。
管事脸上怒气更甚,“别以为你用什么花招哄骗了观主,就能有用!”
旁边的帮手怒声附和,“对!”
商慎轻笑,“你们真觉得观主就那么好哄骗吗?”
伙房管事被噎了一下,旋即冷哼,“观主夸了你几句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是吧?日子还长,看本管事怎么慢慢收拾你!”
旁边的帮手捏了捏拳头,“就是!”
商慎皱着眉头,“你们两个偷懒将伙房三个人的活都甩给我,观主要吃饭,我做了饭,这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要收拾我?”
伙房管事得意地一哼,“这是身为管事的权力!不服憋着!”
一旁的帮凶挺胸点头,“对!憋着!”
商慎叹了口气,默默朝旁边让开一步,面沉如水的观主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他看着如遭雷击的二人,冷冷道:“从此刻起,商慎为伙房管事,你们两个听他命令,若有违背,院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