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观中,薛观主看了一眼李世勣的表情,微笑开口。
“国公既来,小观虽只粗茶淡饭,岂可不用心准备,国公不妨品评一番?”
他很懂得如何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李世勣闻着那勾人的浓香,微微颔首,“有劳。”
......
三十个人的饭食,说多确实多,但说多复杂倒也称不上。
因为都是大锅饭菜。
虽是一人操持,但两菜一汤加一起也就花了商慎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他没有贸然去卖弄自己的本事,老实按照原本的程序和手法,将饭菜做好了。
因为世间的许多事,要讲究名义、讲究情况、讲究火候。
就像一个男人面对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异性所产生的正常的生理反应。
若是对方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那你应该唾弃自己肮脏的灵魂,并且使出帐掩法;
若是双方是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暧昧对象,那或许可以斟酌着,借坡上人;
若是双方是知根知底的战友,那便可以大大方方的展露,换来一记一指禅或者老不正经的娇嗔。
商慎不是愣头青,所以,他很谨慎。
将饭菜送了过去,他回到伙房,便带着满心的激动开始侍弄起了独属于自己的美味。
食物是有记忆的,或者说,记忆中的食物,往往就是记忆本身。
吃进嘴里,吃掉的就是思念。
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东坡肉和简易版麻婆豆腐,商慎转身在碗柜里取出了碗筷,回身之时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
那个悄无声息出现在灶台边的老道士看着灶台上的两碟卖相颇为新奇的菜肴,笑眯眯地问道:“这是你弄的?”
商慎在脑子里飞快转了一圈念头,选择了实话实说,“是的。”
老道士摇了摇头,“不对,这是你特意为曹国公弄的。”
看着老道士笑容可掬的样子,商慎也笑了。
似乎,距离随心所欲的理想生活可以更近一步了。
玄真观的风景着实不错,清幽雅致,关键是在长安尚是一片肃杀萧条的时候,还能有些许青翠入目。
临窗而立的李世勣看着周遭,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听见脚步声,才缓缓转身。
当他看着跟在薛道玄身后,端着托盘过来的年轻人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人总会有些刻板印象,尤其以大厨、屠夫这些为最。
人们很难相信一个英俊清秀的年轻人是个好大厨,就像很难相信一个战功赫赫,功勋不凡的沙场大将,是一位家世尊贵的年轻女子。
但这样的女子,李世勣曾经亲眼见过。
所以,他的诧异很快便只剩了些许迟疑。
而这份迟疑,在他将那块色泽红亮,香气扑鼻,还微微发颤的肉块放进嘴里时,便瞬间烟消云散。
薛观主看着李世勣只嚼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登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世勣闭上了眼,他便跟着在心头叹起了气。
想简单了啊!
人家堂堂国公,什么山珍海味没有,怎么会这么轻易......
“这才叫食肉啊!”
李世勣一声长叹,缓缓睁开眼睛,无视了薛观主那终于没绷住的惊喜面容,看着商慎,满面欣赏,“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精通易牙之术。此菜何名?”
商慎欠了欠身,“东坡肉。”
薛观主似乎觉得商慎的态度有些过于冷淡,便笑着补充道:“知道国公即将远行,唯有此赠。”
“薛观主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