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古纪元,元历3200年,五月二十一日,星期五。怀县实验初中初二年级第102班。
这是一个人人习武的纪元。
现在是下午五点,日渐西垂,离自习课结束还有五分钟。按照惯例,再过个五分钟就要去食堂吃饭了。
“吃饭!吃饭!”所有埋头奋笔疾书的学生们都在嘴里或无声或轻声地念叨着这句话。
叮铃铃铃!
这铃声像是一声发令枪,让蓄势待发的远动员拉开步子,有这般快。又像是满弓的弦被松开,长箭飞出,有这般隐隐的尖锐。更像是困兽撞破囚笼,全力朝着远处的自由与美味而去!
“吃饭!!!”好似几十天不曾觅食的豺狼看见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这群祖国的花朵嘶吼着,就互相挤着撞着、推推搡搡往门口冲去。
“诶!你别挤啊!我要被你们挤没气了!”
“那你倒是也别挤啊!往,往后去点啊!”
“你俩干嘛呢!又不是没饭吃,让让让让!你们要吵你们吵去,别挡人道!”
“滚犊子!你心里那点——诶诶!你踩到我鞋了!让开!”
“别挤着女孩子——靠!你丫的撞我干嘛啊!欠揍啊!”
“诶诶诶!大家安静啊!先别急着去吃饭啊!”就在众人挤得难舍难分之际,一道响亮的女声由远及近。几个被挤出来的学生见到撇过头看见她,原本还好好的脸庞在看到老师手里干干净净的卷子的一瞬间,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哎呦!项老师你干嘛啊!”众人哭丧着脸,边埋怨着老师,边稀稀拉拉回到位置上,趴在课桌上,看着窗外的火烧云和操场上嬉闹的同学们。刚刚支棱起来的精神气一下子就消失到云里雾里了。
项老师将卷子扔在讲台上,扫视了一眼台下这群毫无活力可言的学生们,她笑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一次两次,反正也不耽误你们几分钟,对吧。”
这是102班的班主任,项峥嵘,历史老师,1196年毕业于国家师范大学,如今二十五岁。由于常常喜欢在周测之后的晚饭前夕让他们对批历史考试卷,被班里同学们戏称为“晚饭杀手”。
讲台边的座位上,那个昏昏欲睡的男生闭着眼,脑袋搁在桌上,一脸衰样地听着晚饭杀手的深情演讲。嘴里嘟囔着道出了在座学生们的内心独白:“对对对,每次就耽搁了我们半个小时,也就三十分钟嘛。”
估计是声音太大,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所有人的脑袋都唰的一下抬了起来,眯起眼睛打量起这位台边的“勇士”与台上的“恶龙”。
项老师迟疑了一下,白了他一眼,骂道:“好你个张源!不想吃好吃的就直说!”随即无奈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想去吃饭,那我就勉为其难同意你们帮我省下生活费咯!”
无奈里带着一丝狡黠,这不过这种狡黠转瞬即逝。
说完,她就卷起卷子,夹在腋下,哼着小曲就要走。
“诶诶诶!什么跟什么啊?”前排的一个女生瞬间精神了,使劲摆摆手阻止了项老师打算跑路的步子。
“啊?”项老师装作一脸纯真的样子,“就是你们帮我批卷子,作为回报,我请你们吃大餐啊!”
“啧!你怎么不早说啊!”一阵埋怨声之后,一个个就像注射了肾上腺素的士兵,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哈哈哈,好了好了,拿到卷子赶紧批啊!”项老师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支粉笔,在讲台上点了点,问道,“都拿到了咯?”
“那好,我报答案了啊!AADCC……”
太阳继续向西边落去,等到完全被远山遮住,只留下一堆堆烈火的时候。每个人手里的卷子总算是打满了红色的勾或者红色的叉。
“都批完了吧?课代表收一下卷子,送到我办公室里去。”项老师仰着头说完这些没有感情的话语之后,低下头,双手撑着台面道,“等课代表回来之后,我带你们去……吃大餐!”
“呜呼!”一本书被扔起来,纸页哗啦啦啦地直响。而伴随着这本书被接住,又有无数本封面上写着“语文”“数学”“英语”不等的课本被扔起,所有人像是失心疯般哈哈大笑,拍手大叫。
项老师出声提醒道:“喂喂喂!别癫嘞!没听到别的班都是怎么说咱的吗?都说我们是癫子班呢!”
“本来就是嘛!”众人嬉笑着喊道。
“唉,这群人呢,啧啧啧。”项老师无奈地摇摇头,冲着一名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的学生道,“诶,对了!曾有钱,出来一下!”
男孩抬起头,揉揉惺忪的睡眼,喃喃道:“谁!谁在叫我?”
“哎呦!你小子真是睡不醒啊!我叫你呢!”项老师挤过嬉笑打闹的人群,拎起他的耳朵就往门外拖。
“诶!疼疼疼!”曾有钱叫苦不迭,斜着腰跟项老师出了教室。
“哎呦!老姐你就不能行行好吗?昨天晚上被你坑得我都没睡觉,就不能让我现在补个觉吗?”曾有钱埋怨道。
“啧,瞧你说的,要不是你自己硬揪着自己观点不放,会把咱爸弄不高兴,然后罚你一晚上不许睡觉,站军姿吗?”项老师双手抱胸,笑道。
“啧,那不也怨你嘛!谁让你总是要我背那些我一点都理解不了的意义啊!服了啊。”曾有钱撇撇嘴,皱眉道,“还有,你一个老师,明明知道今天是周五,要进行周测,还非得让我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这还算老师吗?”
“嘿!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啊!敢跟我叫板了,想加历史作业啊?”项老师瞪了他一眼,道,“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等会吃完饭你就去我办公室,咱俩讨论讨论今天考得这些题目你原本打算怎么写啊!”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能让我去睡觉了吗?”曾有钱眯缝着眼,就要转身去教室,继续睡他的回笼觉。
“不,可,以,呢。”项老师一字一句笑道。
“哦。”曾有钱白了一眼她一眼,就摇头晃脑下楼去了。
“你去干嘛啊?”项老师疑惑道,“不去吃大餐了?”
“去个毛线,就你那点工资,能带班里这群饭桶去吃什么好吃的啊!还不如去食堂自己烧饭呢!”曾有钱道。
“曾有钱!你骂谁饭桶呢!”
“操!老姐你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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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捂着脸,曾有钱\u0000\u0000\u0000迷迷糊糊到了家。
“怎么了这是?”正在沙发上看报的中年男子皱皱眉,问道。这是曾有钱的父亲,曾仕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