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的职场会面或者应酬本应该双方交换名片,再走礼貌的客套流程,但他实在没这个心情,“我叫何佳辰,常玖基金的投资经理,今年46,从业20年了,在圈内还算有点建树,十五年10万做到5个亿,现在资金管理规模…”何佳辰机械地重复这些应酬上会说的话,声音越来越小,却越说越歇斯底里。
“十五年!我连08年都走过来了!只要再扛一个月!一个月我就能抄到这个底!”喊出这句话之后,他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不再言语。
沉默了一会儿,“抽烟吗?”刘奕辰点起了一根不符合他外表的细烟,“这个烟是我在俄罗斯的买的,帅的一批。”
“给我一支吧。”何佳辰点燃他人生中的第二支烟。
“贤弟啊,当年我曾和孔子先生请教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永恒的,你猜他怎么说?百年以降,所有速朽的与不朽的均已灰飞烟灭,那还有什么是不变的呢?答案只可能是战争,它就发生在我们身边,只是大部分都不知道。”刘奕辰空洞的双眼闪过星星之火。
“战争!只有不断地战争!善与恶的战争,恶与恶的战争,人性与人性的战争,精疲力尽的胜利后就为了下一场备战!”刘奕辰越发癫狂,眼神仿佛看到财宝与美女的维京人,何佳辰也受到了感染,仿佛刚刚涉足邪教的信徒般渴望不朽。
突然刘奕辰归于平静,呼吸都出现了一丝停滞,缓缓说道,“贤弟啊,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来世我们再做兄弟。”然后用蹩脚的口音说了一句“See You In Hell.”转身一跃而下,何佳辰愣在原地,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急忙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到,这一瞬间对他的冲击太大,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此时他身上仅剩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手下的基金经理,“何总,证监会的判决下来了,公司产品全部清盘,8个基金经理全部连坐,我们都被你害死了。”
短暂的停顿之后,对方反而语气轻松起来,“在你手底下工作那么多年的份上,你对我也不错,再多跟你说一些,我们几个说好了,破止损线加杠杆这件事是你逼我们做的,现在连你的紫砂茶壶都贴上封条了,牺牲你一个保住我们八个,您这样的格局不会在意吧,证监局的人已经坐电梯上来了,我知道你在楼上。”
不等何佳辰做任何的回答,第二个电话已经打了进来,颤抖的手指为了点接通那个键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机里保姆泣不成声“老板,公司的事情好像被曝光了,围在家楼下那群人冲上来,家门根本挡不住,老板娘她....她被一个拿球棍的狠狠打到头,躺地上不会动了,我不敢去看...”
“老板....老板...”
一阵耳鸣带来的头晕目眩让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手机在地上弹了一下,飞下高楼。他的脸上早已眼泪与鼻涕混作一团,但嘴角却不受控制的扬起,露出疯魔般的惨笑,“人间何尝不是地狱呢?我们地狱再见。”
他伴随着凄厉的笑声,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