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厌平在小妾的伺候下穿了衣服,招呼管家备了马匹,回到盛京大考的考场。
再次进入內监试,身份已然天差地别。
他之前是考生,对內监试这样“神圣”的地方,内心只有虔诚。
现在他成了考官,且洞悉了盛京大考的底层规则。
再次来到此地之后,内心已经毫无半点敬畏。
他踏入內监试门槛,看了一眼趴在阅卷桌上睡觉的阅卷官们。
又把目光转向內监试大堂北边,高大的儒家圣人塑像之上。
目光尚未放在儒家圣人塑像上,一种奇特的感觉出现,打断了他扭头注视的动作。
——他感觉那儒家圣人塑像,好像是活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感觉到了微风,感觉到了阳光或是雨露——
感觉到儒家圣人塑像是活的,就像是感觉自然万物那般自然。
与此同时,他还从这种感觉中,意识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从这样的危机感中,他意识到,一旦自己直视儒家圣人塑像,一定会发生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
他心中明了。
‘儒家圣人塑像,不可直视。’
当他不再有直视儒家圣人塑像的想法时,那股强烈的危机感,自然而然消失了。
陈厌平感受着儒家圣人塑像带给他的感觉,心中若有所思。
‘不仅仅只是不可直视而已。
如果我在儒家圣人塑像面前使用《高位夺舍》这样的术,恐怕立刻就会被圣人塑像发觉,产生不好的后果。
只要不在这塑像面前使用【术】的力量,我就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批改卷子的案几之前。
‘我亲手做的卷子,就是被人在这儒家圣人塑像面前,被定义为了舞弊。’
‘儒家圣人塑像,竟然对这种颠倒黑白的做法,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真是笑话!’
他满脸都是不屑。
‘儒家门道,总是强调道德。
门下的门徒们,却做着操纵大考、断平民读书人后路这样的阴损事情。
原来他们口中的道德礼仪,仅仅只是对他人强调的而已!跟他们本身没半点关系!
真是可笑!’
陈厌平坐到內监试的主考官太师椅中,背后就是儒家圣人塑像。
面前的案几之上,已经有一些卷子被收了上来。
陈厌平看着这些被摆放整齐的卷子,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试卷,竟然没有密封!
考生的名字,清晰可见!
‘收上来的考卷,不应该密封名字吗?
这样一来,改卷的考官,岂不是轻易就能找到自己庇护的考生?!’
下一刻,霍成章的记忆涌现出来。
陈厌平脸色立刻僵硬起来。
不给试卷进行密封,正是霍成章的要求!
‘好啊!身为主考官,直接就明目张胆的舞弊了!’
怒极之间,他拿起其中一张,仔细看去。
便看到这张卷子上几乎答满了字,字体娟秀,行文流畅。
‘是吏部考卷。’
他看着这张“漂亮”的答卷,内心戾气横生。
‘吏部考卷,因为需要回答文字性的题目居多。
所以是六科考试之中,题目量最大的考卷。
我往年考吏部时,往往三天三夜时间,即便不眠不休,精疲力竭,也答不完卷子!
可这考生竟一天时间就把卷子答完!
难道他答题完全不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