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间,韦洵到来。
“见过韦君!”二人见礼。
李方惊讶地发现,韦洵竟然主动拱手,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
很礼貌,很斯文,很客气。
“少君要见二位,请随我来!”韦洵笑道。
李方愈发惊疑了,这人说话,怎么连声音都变好听了!?
梁广颔首:“韦君请!”
二人目光交汇,皆是笑了笑。
昨日回府马车上的一席谈话,令梁广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原来,僮奴子息,也有机会跃升为宗族郎君!
世家门阀为了笼络人才,壮大宗族势力,甚至可以把血亲关系暂时放到一边。
只要能维护宗族利益,承认自己是宗族一份子,是不是血亲出身,有时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韦洵道出了乱世里,士族生存的又一条基本法。
所谓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延续和利益!
韦洵告诉他这些,是想让他以成为梁氏郎君为目标?
又或是,只是为了把他留在梁氏宗族之内?
或许可以找机会,再和韦洵好好聊聊。
一路往少君夫妇居住的东宅院走去。
李方凑近梁广身边,努努嘴示意走在前的韦洵:
“他是不是有事求咱?
怎地突然变客气了?”
梁广低声道:“昨日出狱,是韦君来接我,还说了一番话,让我有些启发,私下里再同你讲。”
李方惊道:“他亲自去接你?不是受少君吩咐?乃公料定,这里边有阴谋啊!”
梁广瞪他一眼,这家伙在冠军府抱着美婢睡了五日,乐滋滋不知道怕。
现在反倒疑神疑鬼了。
从一间花厅路过时,遇见几名侍婢,薛桃娘正在其中。
见到梁广,她先是一怔,而后绽露惊喜,双手攥住上衣摆褶,嘴唇微张似乎有千言万语。
梁广冲她笑笑,微微摇头,悄悄伸手一指。
不远处亭子里,娘子郭元君和刘姥正坐着说话。
刘姥不时往这边看来。
薛桃娘会意,抿着唇轻颔首,低头随侍婢们快步走远。
李方嘀咕道:“多好的小娘,瞧得出,人家对你有意!
只可惜进了少君府中......”
梁广斜他一眼,李方讪笑着轻打嘴巴:“阿舅我这张臭嘴,该打!”
梁广懒得理会他,转头望去,相隔花池,对面屋宅连绵、楼台林立处,便是少君和夫人的住宅。
薛桃娘随一众侍婢入了其间,身影消失在森森屋宇之后。
相距不远,却咫尺鸿沟。
桃娘与他自幼相识,在原身心目中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虽说他现在没有这份少年情怀,可多少受原身影响,对这位温柔秀美的小娘也存了一份好感。
薛桃娘做了郭娘子侍婢,若无意外,再过两年,及笄之后便自动成为少君侍妾……
届时,如果他还只是少君籍下一僮奴,对此结果再怎么不甘,也无力改变。
望着那一片宏伟宅院,梁广目瞳闪烁异色。
若是少君实在不待见他,或许应该考虑另寻门路。
即便在梁氏之内,少君也并非唯一投效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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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少君!”
堂内,梁闰斜靠凭几,一身宽松丝织大袖衫,头发用白巾箍着,一脸慵懒散漫。
“都坐吧~”
梁闰随意地摆摆手。
韦洵走到右首案几后坐下,梁广和李方坐在左侧。
梁广余光打量,少君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看来这几日应酬颇多。
“械斗案已有定论,汝二人算是彻底安全了。”
梁闰淡淡道,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