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广自嘲一笑,他也是跨出廷尉狱之前,才想通这其中关键。
尚书郎、京兆绣衣使苏膺,出现得太过及时!
且连尚书左仆射权翼、秘书侍郎赵整两大宠臣亲至,都无法逼迫苏膺处死慕容宝!
要知道,权翼、赵整背后,可是阳平公苻融,当朝第一人!
谁给苏膺这份勇气和胆量?
答案呼之欲出!
假如慕容氏因此有任何异动,又或是慕容垂的求情没能让天王满意……
那么如今局面,谁也不敢想象。
这些,已经不是梁广考虑的事。
唯一能肯定的是,从踏进廷尉狱开始,他和慕容宝生死绑定,救彼如救己!
梁广看着他:“韦君,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何专程来接我?”
韦洵只觉口舌发干,完全想不明白,这些内情,梁广从何得知?
就连他和少君梁闰,也是从太子宫连日打探得来的消息。
梁广深陷廷尉狱,凭何消息比他还快、且更清楚?
莫非此人的头脑,和勇力一样可怕?
世上岂有如此完人?!
可他只是一介僮奴子息啊!
自己身为士族子弟,武力遭碾压也就罢了,现在连头脑智慧也比不过!?
在此人面前,他竟毫无出身家世带来的优越感!
“韦君?韦君?”
梁广皱眉,呼喊几声,这家伙才回过神来。
韦洵咽咽唾沫,一咬牙道:“我只是希望,梁大郎莫要因此事记恨于我!
既然你已知晓械斗案内情,就应该知道,苏膺行事只听命于陛下!
少君与我,还有梁氏宗族,根本无计可施!”
梁广哂然一笑:“廷尉狱封锁再严,慕容夫人也能入狱探视族兄慕容宝。
梁氏乃开国勋臣之家,桓侯更是当年云龙门功臣!
若宗族当真有心救人,岂会拿不出办法?
只不过,慕容宝乃慕容氏少君,而我和李方,自然是配不上宗族太过费心的!”
韦洵沉默,勉强挤出一丝笑:“梁大郎有任何需求,只管开口。
洵能力范围之内,都能尽量补偿于你!”
梁广失笑:“韦君何必如此?我并非为你个人办事,岂有要你来补偿的道理?
我就算心有怨念,也不至于谋害于你!”
韦洵尴尬一笑,梁广武艺绝强,哪日夜里潜入寝房取他性命,也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怎可能不害怕!
得知慕容宝无罪获释,他一颗心就提到嗓子眼。
犹豫许久才决定亲自前来示好,以求化解旧怨。
这些小心思,韦洵自是不好说出口,急忙道:
“洵自问有些许识人之能,梁大郎智勇双全,行事非常人所能及,将来必能出人头地!
成为梁氏郎君也不无可能!”
梁广笑了起来:“韦君这番吹捧太过了。
我乃僮奴子息出身,如何做得了梁氏郎君?”
韦洵正色道:“梁大郎可知,宗长梁成膝下从子梁彪?如今在原代国拓跋氏麾下任中尉?”
梁广点点头,梁彪也是梁氏郎君。
只是和梁闰相比,他似乎并非嫡出。
韦洵笑道:“或许你有所不知。
梁彪之父乃桓侯义子,原本也是僮奴出身,因舍命护卫得桓侯重用,收为义子。
其父早亡,宗长便认梁彪为从子,悉心栽培,待之堪比亲子!
故而,只要机缘得当,且本身能力出众,一跃成为梁氏郎君并无不可能!”
梁广愣了愣,皱眉思索了好一会。
“韦君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韦洵竟露出些许诚恳:“一是希望你莫要因本次意外记恨宗族,二是你确有不凡之处,将来或能成为梁氏臂助!”
梁广眉头愈紧,思考着方才的话,怔怔出神。
韦洵笑了笑,也不打扰,掀开帘布轻轻透了口气。
还好,观梁广神色言行,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太多敌意......
马车缓缓驶到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