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广郑重点头。
全村的希望,就托付在长安非著名消息人士、天生包打听、滑泥鳅、便宜舅舅李方身上!
王镇恶一咬牙:“这廷尉狱里,唯有一人能助我们办成此事!”
王镇恶手脚并用爬到牢门栏杆前,放开嗓门大喊:“贾俊!贾俊!贾立言!快来救我!
再不来,我小命不保!
我若死,你就等着与我姐姐和离吧!~”
“......此人是?”梁广一脸错愕。
王镇恶咧嘴:“乃我姐夫,官任廷尉评,也算这廷尉里的主官之一!
兄长放心,姐夫为人忠厚,与此案绝无关联!”
梁广面皮微抽:“如此,甚好!”
难怪这小子进廷尉狱就跟回家一样,牢吏狱卒见了他,就跟见了祖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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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公廨。
正堂内。
正中案几后的席垫空置,主位无人落座。
右侧跪坐一人,正是苏膺。
对面则是尚书左仆射权翼、秘书侍郎赵整。
三人面前案几上摆放的茶瓯不曾动过,茶汤已是放凉。
堂内亮起油灯,檐下挂着灯笼,仍旧显得光线暗沉,气氛沉重。
权翼注视着对面跪坐的苏膺,声音低沉:
“苏公,论职位品秩,我为左仆射,主政尚书省。
您为尚书郎,秩千石,与我同廨理事,平素里交往颇多。
论公,您与我有同僚之谊。
论私,也算交心友人。
为何今日,全然不讲情面?”
苏膺揖礼:“往日承蒙仆射照顾,苏某不胜感激!
苏某受陛下信任,出任绣衣使督察京兆,不论何人当前,俱会秉公守正!”
顿了顿,苏膺叹口气:“绣衣使办案,按律不得私下里会见外人。
正因为念及与仆射往日交情,才违制破例,还望仆射莫要再为难!”
赵整轻笑道:“自不敢令苏公为难。
单于台械斗,死伤良家子数十,震惊朝野。
慕容宝身为太子属官,率本族子弟参与械斗,成何体统?
按律,治一个犯禁死罪,不算为过吧?
苏公一纸文书之事,有何为难?
苏公百般推诿,仆射与咱才叫为难呢!”
苏膺沉着脸,“二位可知,若是治慕容宝死罪,今日押入廷尉狱的数十子弟,都将会是同样罪名!”
赵整淡淡道:“既然参与械斗,理应治罪,该如何惩处,苏公秉公执法便可!”
权翼面无表情,算是默认此话。
苏膺震惊无比:“数十国人子弟,俱是各宗族健材,为杀一个慕容宝,就这般轻易舍去?
这么做,当真值得?”
赵整轻叹一声:“为定国安邦,只能施此无奈之举。
苏公,您应当知晓这背后用意。”
苏膺看着二人,久久说不出话。
好一会,他才道:“可若是处死慕容宝,那人仍旧无动于衷,又当如何?”
赵整干笑两声:“连亲子尚且不顾,如何取信于人?
想来今后,无人会再追随他!”
权翼漠然道:“即便无法逼他动手,也算是削弱慕容氏力量,于国有利!”
苏膺沉默片刻,还是摇头:“如何处置慕容宝,和这廷尉狱里的良家子,苏某做不得主!
且看慕容氏如何应对,且等陛下旨意,再做定论!
在此之前,只要苏某还坐镇这廷尉狱一日,就不许任何人轻举妄动!”
“迂腐!”赵整气得直拍案几。
权翼脸色也不太好看。
赵整一指正中主位:“苏公,你可知今日为何只有我二人来见你?
阳平公不愿与你当面交涉,就是怕气恼之下动手伤人!
你要好自为之啊!”
苏膺抚须笑道:“阳平公性烈如火,苏某自不敢与其争持。
可此事由苏某主理,绝无退让可能!
除非一剑刺死老夫,否则这廷尉狱,谁也进不得!”
赵整铁青着脸,嚯地起身拂袖而去。
权翼苦笑:“苏公这是何苦呢?
小病不治,难道要等病入膏肓,才想起用药?”
苏膺摇头:“苏某也不喜鲜卑人,可国家自有典制,不该如此胡来!
还是那句话,一切以陛下圣意为准!”
权翼无奈,只得告辞离去。
苏膺站在正堂前,目送二人离开公廨。
“传令,即日起封锁廷尉狱,未得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