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白霜只觉得周围越来越冷，她的身体不自觉蜷缩，手胡乱摸索着薄被。

盖上被子，白霜又沉沉睡去。

天光大亮，房间里却依旧昏暗，白霜坐在床上揉了揉眼，打个哈欠。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白霜抄起手机，一大串消息占据了屏幕，仿佛要冲出手机把她淹没。

她叹口气，单手拿着手机滑动屏幕，挪到冰箱前。打开冰箱，空旷的置物架只余下一片冰凉。

……

要死了。

白霜没好气地关上冰箱门，挠了挠后背坐在沙发上。

“晚上还真是有点冷。”

江洛安昨天晚上发了不少图，中间插了这么一句。

“带了外套吗？别感冒了。”

白霜发完人机回复就一路往上翻，一张一张点开，顺手保存。

江洛安摄影技术不错，横贯在一片星星中间的大暗隙梦幻又震撼，山脚下的万家灯火一路蜿蜒。

“带了，放心吧没着凉。”江洛安的回复依旧迅速。

“你是睡醒了还是根本没睡？”

“没睡，在处理视频。”

“哦。”白霜刚想放下手机，又补了一句，“处理完快休息。”

“会的，等下给你看星轨图，特别美，拍这个可不容易。”江洛安话里带着一丝自豪。

“好啊，谢谢，我很期待。”

江洛安上扬着的嘴角立刻僵住，看着“谢谢”两个字叹口气。

好疏离，好无力，越来越礼貌与机械的交谈内容让他心里凉了一片。

曾经的白霜中二却活泼，只是隐隐有成为宅女的倾向，现在却彻底将自己封闭在房间里，隔绝一切交流。

这不是宅，这是心病。

江洛安点开聊天框，打了几个字又迅速删除，修长的手指停在屏幕上，然后点开表情包，翻找着。

“对方正在输入中……”

白霜拿过一个抱枕狠狠按在怀里，“怎么老在输入中？”

随后一张绿色小恐龙戴墨镜呲牙笑表情包发过来。

可爱捏。

白霜一贯秉持着自己要做最后一位发消息之人的信念，以此彰显自己的绅士风度。右滑，尽是绿色小恐龙系列表情包。

昨晚添加的表情包迅速派上用场了，去，你去打败奶龙。

江洛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放下，盯着电脑屏幕，低下头轻笑一声。

这么多年了，每次还都这样。

“你别发了，我必须要做最后一个发消息的人，这是不能打破的信念。”

“为什么？”

“咳，因为我是谦逊有礼的绅士，绅士怎么能让女士殿后?明白了吗？”

白霜简直要被自己细心又温柔的举止打动，幻想着将来会有无数少女们冒着星星眼赞叹她的风度。

不要随意散发这么大的魅力啊喂。

“可我是男的……”年幼的江洛安双手抓着手机，脸上带着委屈。

就如同什么忠诚性测试，他想回复白霜的每一条消息。

“不管，我要做绅士，你不可以阻止我。”白霜又补了一句，“这条你别再回复了！”

江洛安不依不饶，“我是男的，绅士也应该是我来当。”

“你性别歧视是吧。”

“我哪有？”

“那你就是要抢我风头！”

“我还需要抢你风头吗？”

“你……再这样就不跟你聊天了！”白霜气急败坏，把江洛安的消息删除。

她看不到就是没回。

“聊天干嘛非要到手机上？手机不好玩，我们可以一起看书。”

“不要，小小年纪装什么老成，下次玩游戏也不带你。”

江洛安涨红了脸，“你怎么这样？”

“喂，都让你别回复了。”白霜把消息一条一条删除。

“不回就不回。”

“这不还是回了？”

“没有。”

“……真的，以后不带你玩游戏了。”

江洛安还想继续回复，手机却突然被抽走。

“洛安，休息一下，等会再玩。”

“妈妈，我还没聊完……”

“哎呦，走走走，带你去隔壁，要聊什么当面聊，我也去见见小霜儿。”

“不用了！”

江洛安转过身，拿起一本书挡住脸，再转头，母亲已经走远，他懊恼地放下书。

天塌下来有他的嘴顶着。

白霜看着自己的那句话，心中不爽，这点不爽很快又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才是最终胜利者。

自此，他们俩就莫名其妙地达成了一种承诺，每一次聊天都是以白霜的消息结束，将她的信念贯彻到底。

往事如水般淌过心底，江洛安手指蜷缩着，垂下眼。

他们怎么就不能回到从前？

……

白霜放下手机，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今天起得太早了，还有点懵。

躺了不知道多久，她起身走向卫生间。

新的一天依旧是周而复始。

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黑眼圈搭配一头杂草，跟昨天没什么差别，除了这双鲜红的眼睛和更加苍白的肤色，衬得她危险又迷人。

不对？什么鲜红的眼睛？

白霜怔愣地盯着镜子，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做出相同的动作。

出现幻觉了，是幻觉……

她咽了口口水，失魂落魄地走回客厅，经过落地镜。

脚步后知后觉地停住，白霜往后撤，扭头看向落地镜。

此时的她依旧穿着小酒窝睡衣睡裤，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肤异常惨白光滑，血红的双眼仿佛带着勾人心魄的魅力。

简直像漫画里的吸血鬼照进现实。

?

白霜想起昨晚随口一说的愿望，呆呆地站在镜子前，随后崩溃地捂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