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太阳开始落山，阳光变得昏黄。

李清像是一块石头，一动不动的钉在洗漱镜前，五个小时。

如果有人看到他现在的状态，很轻易的就能把他跟人类区分开来。

没有呼吸，胸膛没有起伏，不眨眼，连一根发丝都没有摇动。

他的文明诞生环境相较于地球相当恶劣，这也造成了李清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生命构成方式。

如果需要，李清可以一动不动的钉在这里几个月。

晚上七点。

过了晚饭时间，小区里陆陆续续有下楼遛弯乘凉的人，稀稀落落的声响从窗外透了进来。

在某个瞬间，李清突然感觉声音消失了一瞬。

他立刻自检，没有任何异常。

一直监测周边情况的手机也反馈，环境音的分贝没有任何变化。

“不作用于生理状态的幻觉...对物体的物理状态没有影响，还是暂时没有达到阈值？”

李清继续观测。

晚上九点。

已经接近昨晚杨悦进入卫生间的时间了。

从八点三十分开始，李清明显感觉到屋内的体感温度在下降，但仪器检测反馈没有异常。

晚上九点十分。

白炽灯开始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这不是幻觉，李清能明显感受到电线内电压的不稳定。

“需要时间准备才能影响现实？”李清默默心想。

晚上九点十五分。

仪器报告，此时卫生间的温度已经下降了5摄氏度，温度下降的现象已经不再局限于李清的体感。

洗漱镜开始产生变化。

在光线没有减弱的情况下，镜面开始变暗，逐渐到了以肉眼难以看清的程度。像是一块黑色的幕布贴在墙上。

李清上前几步，脸紧紧地贴在洗漱镜上。

如果看不清，那就缩短距离，眼睛离镜面只有几公分，什么变化看不清？

镜面的变化停止了，像是没有料到李清的反应一样。

过了一会儿，镜面的边缘伸出了几根卷曲的头发。

此时李清的脸紧贴在镜面上，只能从余光中依稀看到那几根头发，但如果他转开目光去观察头发，目光就不可避免的要离开镜面。

李清抬起右手，手心长出一颗眼睛。

他用这只右手绕着那几根头发观察了一周，又把这几根头发摘下来，手心裂开口子吞下。

脸全程都死死的贴在镜面上。

李清体内的细胞分析了那几根头发的生物信息，跟昨晚外卖中的食指属于同一个人。

“所以，地球文明中的‘鬼’的概念，是真的存在的！？”李清大喜，这无疑会是一次重大的发现，足以让这次例行的文明考察活动，成为李清整个文明的重大考察项目。

李清的文明科技发展到现在，已经很少出现不能解释的现象。但正因如此，每一个无法解释现象的出现，都有成为科技迈向下一个阶梯的契机的可能性。

当然，即使产生了喜悦的情绪，李清的表情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他只是更“积极”地去探索这块镜子。

他直接举起手贴在在镜子上，手掌上冒出数以万计的感受器，仔仔细细的检查这块镜子的状态。从镜面到边缘，如同抚摸情人的脸一样来回探索。

他的额头、脸颊处睁开了数双眼睛，牢牢地盯住了镜面的每一寸，不放过一丝变化。

他的皮肤上展开了无法计数的气味和温度感受器，监测着每一丝气味和温度的变化。

昏暗的卫生间里，青年的脸上睁着数双冷漠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各个方向。双手不断地抚摸着镜面，来回逡巡。

如果这时候有人进到这个卫生间里，见到李清现在的样子，很可能会直接跳到鬼的怀里寻求保护。

没有任何人会在见到李清之后，去害怕那块不知所谓的镜子和无足轻重的头发。

那块镜子仿佛对不仅不害怕，反而像是痴汉见了少女一样的李清束手无策。

它不再变暗。

相反，外面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灯也不再闪烁，温度也渐渐回升。

李清立刻后退几步，双手背后，多余的眼睛全部消失，原本的眼睛也闭上。

他怕吓走了这只鬼。

它是重要的“素材”。

当然，为了不放过一丝变化，李清的胳膊上还是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暗暗地看着洗漱镜。

镜子对此不为所动，很快，一切异象都消失了。

窗外的人声熙熙攘攘，李清的心情很差。

他不死心，先是关了灯等了一会，见没有反应，又上前把镜子摘了下来。

他掰碎了一块镜子，交给手机分析，同样没有发现。

李清沉默着站了一会儿，把镜子提在手上，走到了客厅里。

“跟随。”他命令道。

“收到。”客厅内摆放的冰箱机械的回答道，随着零件的冰冷摩擦声，方正的冰箱变为了一个中型的无人机，安静的悬浮在李清的身后。

李清抬步走向楼顶天台。

站到天台上，李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足足吸了数分钟，巨量的空气进入他的身体，气味分子被无数细胞拆分、组合、分析。

终于，他找了杨悦的气味。

李清的足部和腿部肌肉和骨骼开始变化，逐渐变为了形似昆虫的反曲结构。

“嘭！”

随着沉闷的响声，李清的身体以近乎留下残影的速度，穿过楼宇之间的距离，向着气味来源的方向疾驰而去。

无人机安静而迅捷的跟在李清的身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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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悦的家位于主城区的一个高级公寓。

她的家庭条件不错，家长对她从小比较溺爱，可以说从小就是在宠爱中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