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没有从事本专业工作，而是一直做些零工，到处旅游。

三年前在本地定居，深居简出，跟邻里没有矛盾。

从个人信息看，这是个不务正业的普通青年而已，没有跟人发生过冲突，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只是有四百多条报警记录。

王翰胡思乱想着，就见眼前的门开了。

李清一脸和善的微笑，说：“警察同志你们好。”

如果不是四年的片警生涯多少给王翰积累了些胆量，他几乎想立刻说声：“告辞。”

但他不能。

王翰勉强笑了笑，跟李清打了声招呼：“又见面了，李先生。”

“哦，王警官，好久不见。”李清笑着说。

王翰心道，其实也没有多久，三天前刚见过。

但他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僵硬的回道：“是，是。”

“这位警官没见过，贵姓？”李清往王翰身后看了看，后面还站着一个女警。

圆脸，大眼，身量娇小，一脸稚气。

“你好李先生，我是杨悦。”女警伸手跟李清握了握。

“你好你好，请进。”李清招呼二人进门。

晚上接近十点，天已经完全黑了，李清屋里却还是一点灯光都没有，只有几个电器的指示灯闪烁着光点。

黑洞洞的一片里，闪烁的指示灯就像是闪烁的眼睛一样。从屋内逸散出的空气里，除了麻辣烫的香味，没有一点气味。

任何人的身上都会有独特的味道，基于这个人的生活习惯，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可能是浓重的体味，也可能是化妆品的味道。

但近在咫尺，王翰闻不到李清身上一点味道。

楼道灯在李清微笑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王翰不想进去。

非常、非常、不想进去。

刚到所里报道没几天，还没有从同事嘴里听说李清的骄人战绩的女警杨悦，没有对李清先入为主的印象，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只是自然的开口问道：“李先生怎么不开灯？这么黑看的清吗？”

“哦，忘了忘了。”李清随手把灯打开。

王翰伸手拦了一下就要往里走的杨悦，暗自呼了口气，首先走了进去。

虽然李清报警次数相当多，但这还是王翰第一次接到从他自己家报的警。

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几年前这附近建了一个机场，周边就建了很多这类小户型的公寓。

后来机场废弃了，渐渐地这些公寓的房价就跌到了谷底，房租也很低，所以虽然距离主市区很远，还是有很多年轻人到这附近租房。

客厅大约三十几平，天花板上敷衍的装了一个白炽灯，隐约发出丝丝的电流声。

客厅内相当空旷，只有一张布艺沙发，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空塑料餐盒，边上几张叠放的卫生纸上放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开灯太快，王翰被灯晃了一下，第一时间没有看清那个东西是什么。

杨悦跟在王翰后面进来，一边走一边说：“李先生，您的警情是在外卖里吃到了一根食指对吗？”

“我们同事已经去外卖店检查情况了，您说的那个食指在哪里？”

王翰看着李清从他面前走过去，手里攥着的卫生纸在嘴角又擦了两下，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儿呢。”李清伸手指了指桌子上那个长条状的东西。

王翰机械的顺着李清指的方向看去。

卫生纸上放着一根隐约泛着油光，还沾着几丝麻酱，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

外卖盒里隐约还冒着热气，但已经空了。

杨悦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变白，但还是强撑着问道：“您是吃完之后才发现的手指对吗？这个外卖盒子也是证物，说不定能检查到凶手的指纹。”

“我第一时间就把手指拿出来了，后来吃的时候也是垫着外卖袋吃的，绝对没有破坏证物。”李清微笑着说道。

杨悦目光木然的在李清的脸上、桌上的手指、外卖盒之间转了转，脸色愈发发白。

王翰强撑着说道：“李先生，您是发现手指之后......才吃的外卖吗？”

李清摊了摊手：“是啊。”

“毕竟，浪费粮食可耻嘛。”

“对吧？”

在身后杨悦猛然的呕吐声中，王翰看着李清和善的微笑。

那嘴角的弧度，从见面开始，就没有再变过。

他觉得比起这和善的微笑，三年前李清的面无表情都显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王翰手伸向身后的警棍，挡在杨悦的前面，颤抖着声音，勉强说道。

“对，对...”

“浪费...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