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也还有一事麻烦,此路须过灌江口,我与那真君不对付,走不得。”
“这是怎的说?你又不曾去,又不见他来,不曾谋面,如何便有隙?”
“他是个二郎,我也是二郎,这般便叫做王不见王!”
方丈忽的飞起一脚,这一脚,正如灵吉飞宝杖,恰似观音丢净瓶,李霄堪堪闪过,却又回身扶住方丈,“好好好,不扯淡了。休恼,休恼。你们有理,本王便走这一路好了,但有一桩,你们答应我。”
“说。”依旧是天师答话,方丈闭口不言。
“你们既是僧道领袖,须具名写帖子,好教我这一路上,逢着道观僧院,方便借人手、法器。”
“若说法器,倒也罢了。你是明王,天下千州百府,兵将吏员也有百万之数,你不去差遣,反来问我出家人借人手?却不叫人家笑话?”
“这百万之众,却没几个会做法事的。又不斋戒修持,若见了那善魅人心的妖精,却不叫他骗了去?我又不会禳解,到那时,打也打不得,救也救不出,我却为难了。况且这是善事,助了我,也是他们的功德。”
“这倒也是,也好,我两个写便是了。”
“好,再一个,倘若你们巡完,我还在路上,剩下的路,你们要帮我走。”
“这不行,”天师轻摆鹤氅,“不行,我怕你抵懒不走了。”
“我是这样无赖人吗?”
“你不是吗?方才说是答应你一桩事,这会又冒出来一桩,还说不是无赖?”
二人争执间,一阵疾风掠过殿中,窗棂轻抖,地图乱颤,如悲似泣,直刮得僧人,道士连那王爷股战神疲。
“这一股风中已经缺了正气,带了妖风,”李霄拊掌长叹,“恐怕曹太傅已经去了。”
僧道二人也正色致礼道:“还请王爷节哀。”
“我也不同你们争了,事情便这般定下吧。”
于是二人写下了具名帖子,一并交予李霄,又对着地图,细细分出三家界限。
众人正商量时,一个甲士忽地扑在殿门外,朗声疾呼:“王爷!法师!金吾卫来报,清渠底下钻出一条怪龙,冲散了船只,正捉人吃!速往拯救!”
那天师不愧是有道的真人,听了这话,便将两脚一曳,足下生云,往宫门外就走,“我的云快,我先去也!”
李霄连追三五步,未赶上天师,只抓住鹤氅一角,于是用力一扯,把个真人从云头扯落:“莫慌,莫急!我来时便闻得他的腥气,早布下了手段,他逃不得的。”一面又转头看那甲士:“莫要惊慌,乱了阵脚,再探再报。”
天师吃他扯了这一交,却恼道:“早见了他在,如何不早除了,弄什么手段?却不叫他白白害人!”
“那时太傅尚在,那东西不敢出来争斗,我若惊动了他,他更不知要遁往何处害人,只好等他自家跳出来,”李霄扶了天师,抚慰道,“清渠水可是直通往城里,他若进了城,更不知要伤多少人。”
甲士领命离了宫阙,不多时又转回来:“半空中忽然一张饕餮大口,把那怪龙拦腰咬断,眼下那饕餮散去,怪龙尸身落下地来,是一只小鼍龙。只打伤五六个船夫,尚未及杀人。”
听了这话天师才转怒为喜:“好个小王爷,几时不见,手段越发神奇,似这般,何愁除不尽南路妖邪!”
李霄拜受了天师赞赏,脸上不免添几分笑意:“二位,我看这些邪物是一刻也等不及了,莫再耽搁,这一路道途多艰,还请各自保重。”
于是二人辞了明王,各回道场,收拾行李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