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懈下心神,持盈才突然感觉被无垠的疲惫感包裹,他直直倒在榻上,酣然睡去。
待到睡醒,已是红霞满天。胳膊上的抓痕仍是隐隐作痛,好在没有黑气。
持盈盘膝坐下,调转体内灵力,伤口却是久久不能愈合,看样子不能多做停留了,得尽快出去才行。
持盈换了一身衣裳,径直往艳娘屋中去了。
持盈与艳娘并肩而行,走到拱桥之上。夜幕尚未完全降临,深蓝浅薄的天幕上悬着半轮月,并不十分明亮,云层一条一条的,红一道白一道地重叠着。炊烟袅袅,街上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个孩童,笑声清脆。
持盈打了个响指,天边绽开焰火。一朵朵火树银花次第绽放,孩童也停下脚步,痴痴看着远处。
艳娘没有说话,只静静欣赏着霎那芳华。
直至夜幕沉沉,焰火才完全放完,街上人影憧憧,皆是吃过晚饭出来看热闹的,不知几个无辜的孩童被拧着耳朵拽回了家。
“多谢。”艳娘轻声说。
一路再无别话。
他们并肩走着,肩膀挨着肩膀,密不可分,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又那么远,回不了家的乐伎和终其一生寻找的兄长,他们之间隔着漫长无法跨越的时间。
回到茶楼,持盈取下腰间香囊,递交给艳娘,“我身无长物,身边只有些种子,赠予姑娘。”
艳娘接过,从箱笼里取出披帛,“此物赠予司郎,聊表相思。”
持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艳娘都知道。
她太过聪明,只怕天妒红颜,慧极必伤。
持盈接过叠的工整的披帛,深深作揖,“赵小姐,谢你多日收留之恩,持盈无以为报,唯愿你诸事顺遂。”
“司郎已经赠我漫天烟菲,艳娘足矣。”
持盈转身离去,他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回到了那浓雾之中的石桥。
雾气更浓了,若非灵蝶引路,持盈几乎找不到石桥的踪迹。刚刚踏入浓雾之中便能听到痛苦的死后,就连那雾气,吸入一点都觉得胸闷、喘不上气。
持盈脚步匆匆,愈发深入,终于看到了石桥。
持盈双手结印,封住了石桥。瞬间,石桥消失,浓雾散去,黑夜变为白昼,废墟化作绿洲,小溪复流,水声潺潺。
持盈想了想,又撒下一把种子,种子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持盈看着葱郁的森林,拍了拍手,捏碎了腰间玉佩,离开了卷轴。
云微以程式化地冷淡迎接了持盈,接过他手中的披帛,“第十一位,落霞素练,中。”
记录了之后,云微仍是冷冰冰的语气,“下去疗伤休息吧。”
对着云微的微笑,持盈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云微长老,你还是别笑了,更吓人。
持盈回到房间,持敏正在等他。
甫一见到持盈,持敏就快步走上去,“不是说一起出来吗?净骗人!”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持盈将持敏本来就凌乱的头揉的更是乱糟糟。“你还站着干嘛,还不给舍生取义的师兄我倒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