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薄暝，原本碧瓦朱檐，轮焉奂焉的府邸如今沉闷无光，在一片死寂中，忽听得黑风窸窸窣窣，恍若见得人来，便忙控诉着那长戟高门内无可安抚的不尽冤孽……

“李府里里外外寻遍了，怎么一只怨灵都不见？”许十三一边张望，一边向正蹲在水池边的吴十九走去。吴十九盯着池水，水面漂浮着一层厚重的已经被泡得发黑的枯叶，散发着霉腐的味道。

“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许十三来到吴十九身旁，刚一靠近水边，便被那一股霉腐味冲得后退了好几步。许十三捂着口鼻，紧皱眉头，“这水……”

吴十九回过头看了看许十三的反应，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对着许十三义正言辞道：“师弟嗅觉灵敏过人，可以轻易探查寻常幽士难以捕捉到的灵息鬼脉，想必透过这腐水表面的味道，探查探查这水下灵息应当也不在话下吧。”

……

“吴十九你做个人就不能说句人话吗？”许十三脸色发黑，攥紧银枪，仿佛要砍人的架势。“怕是还没探到水下，我就已经被这味道给臭死了……”

“倘若遭遇不幸，师弟的大义，师兄还有幽禀堂众人都会一世铭记的。”吴十九抓起许十三的拳头，眼泛泪光真诚地看着他。

……

许十三受不了抽出手，连忙转过身背对吴十九。罢了，跟吴十九比起来，这腐水倒也没那么恶心了。

“我试试。”

许十三对着水池盘腿坐下，将银枪放在身侧，闭上双眼，便置身于陈腐冗细的万缕气息中。如风密致，不断地席卷侵蚀他的意识……不过一刻，吴十九低头看许十三眉头紧拧在一起，汗水已经浸湿背脊大半，身子也不住打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