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浅蹙眉,看向了赶来的遮面妇人,“当真是饮食的问题?”
遮面妇人摇头。
“并不是。我记得她孩子那日来时,便说肚子疼。
她还安慰孩子,不是一直想吃十八炖吗?吃了就不疼了。
可孩子并未吃几口,便疼得死去活来。
与今日这个孩子这般,蜷缩在堂内,送去药堂后……
没几时,便不治身亡了。”
“你瞎说!我家大狗子虽然肚子疼,可肚子疼怎会这么快便要了命,分明是你家的东西……”
“你明明知道不是的。”沈清浅毫不客气得打断她!
眸黑如棋子,“我知道承认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孩子猝死,这件事情很难。
但我希望你明白,这不是你的错。
因为即便你将孩子及时送往了药堂,也不一定治的了他。”
“……”
沈清浅从药箱里取出了从孩子肚中切除下来的阑尾。
“引发你孩子猝死的,便是体内的这个器官。
它并没有什么作用,却疼起来要人命。
大姐,人生还很长,别失了大的寒心了小的。
那样,你的大狗子有一个爱他的娘亲,那你的二狗子呢?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妇人听完,崩溃地嚎啕大哭。
“是我不好……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好!
他说肚子疼,吃不下饭,我带他看了郎中的啊!
吃了两日药,可还是不见起色!
我、我想起他平日里就想吃这十八炖,可我这当娘的没本事!
哪里来的多余钱去下这馆子!
可他药不吃,饭不吃,我便想哄他吃顿好的!
他不是想吃这十八炖吗?我便带他来吃!
这人是铁饭是钢啊!可他就才吃了两口!
我苦命的大狗儿啊!才吃了两口,就疼得死去活来。
当日、当日,便去了……”
沈清浅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将妇人让在了一旁的椅上。
待她情绪稳定了些后,才交代她。
“二狗子的腹部有伤口,切莫见水,你住在何处?明日我还得为他做后续治疗。”
妇人抽泣着摇头。
“小姐心善,但我这妇人不能再不要脸,不瞒小姐,我怕是连此次的药钱都付不全了。”
沈清浅刚欲说她与这孩子投缘,不要钱。
半遮面的妇人便上前道:“孩子的药钱与我算吧,小姐明日可继续来此处为这孩子诊治。”
妇人有些不可置信。
呆愣片刻后,终是甩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那本就营养不良的灰白面色被扇得赤红,掌印顷刻便拓在脸上!
她跪地含泪道歉:“对不起,是我这个烂舌根的贼妇糊涂哇!”
遮面妇人赶紧扶她坐了回去。
“这钱我可不白给你,你若是有心,可来我这里做工抵债。”
妇人一听,更是感激涕零,当即表示,一定报答掌柜的恩情!
后来,沈清浅留了当晚口服的消炎药给妇人,嘱咐她如何用药。
那遮面妇人看到她从药箱里拿出的胶囊时,不由惊诧。
沈清浅解释道:“我做的药丸,就水吃。”
遮面妇人恍然大悟,点头邀沈清浅到前堂用餐。
别说,肚子还真饿了。
当将传说中的冒菜吃到嘴里时,沈清浅总算体会到为什么她家生意这么好了!
绝了,这味道确实是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了,她竟然连汤都给干完了!
回去的路上,兰竹问沈清浅,“小姐,那病真的只能开肠破肚切了器官才能治好吗?”
沈清浅摸着下嘴唇,沉默片刻后才道:
“我骗她的。大病都是拖出来的。早发现早治疗,治疗方式也会不同。”
“那小姐为何骗她?”
“我若不那般与她说,那丧子的愧疚会将她不断吞噬、击垮!生不如死!”
生而为人,总归是要沐浴阳光,活在希望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