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机关驻地前往大片区营区路上,猎豹越野车里,方勇接到陈明军的电话后,脸色严肃起来。
他扭头看着张笑,沉声说道,“小张,你是咱们集团军走出去的干部,咱们是一家人。你实话告诉我,这次摸底考核是不是总部抽查?”
张笑一愣,“总部抽查?不是啊,是军区司令部派的任务。方参谋长,怎么这么问?”
方勇生气了,语气也重了,“军区机关没有李骁虎这个人,你们这个工作小组不可能是将官带队,他肯定是总部的人!如果是总部抽查,第九旅出问题,那就是咱们军区出问题,小张,你得搞清楚层次,胳膊可不能往外拐!”
张笑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苦笑着解释道,“方参谋长,你们误会了。虎哥的确是军区机关的,在战术研究室工作,你可以直接问战术研究室。”
方勇盯着张笑,皱眉说,“小张,你还不肯说实话?军区里根本没这个人,挂职干部名单里都没有。我们在军区机关也是有朋友的啊!”
“虎哥真的是军区战术研究室的研究员,少校正营,刚刚从西北那边调过来,其他人不认识他不奇怪啊!”张笑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方勇一听,看到张笑的神情不似作假,便信了八分,随即说,“从西北调过来的?不对吧,其他人不认识他,干部部的也不认识?”
“这我就不清楚了。”张笑摇头说,生怕方勇不信,摊着手继续道,“方参谋长,我就是侦察处一个小参谋,虎哥具体什么情况是真不太清楚,不过他肯定是军区机关的人。”
话说到这份上,方勇也是无可奈何,摸着下巴说,“在战术研究室工作,既不是挂职干部,也不是编制里的干部,不是总部来人,那会是什么人呢?”
“一个少校而已,还是战术研究室的,你们这个工作小组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小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
张笑可不是刚出校门的新兵蛋子,他时刻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笑着回答,“方参谋长,组长明确要求保密,我要是告诉你,那就是违反纪律。”
一句话噎得方勇直翻白眼。
不多时到了大片区指挥楼,方勇也缓过来了,拽着张笑的胳膊走到一边,低声说道,“你们工作小组有什么目的我不问,你们组长什么时候到,我也不催促了。你总得跟我讲讲李骁虎这个人吧?军区工作小组组长由少校正营级干部担任,我还是头一回碰上。”
张笑想了想,说,“这倒是能说的,可我知道的也不多呀。”
“知道多少说多少嘛,第九旅算你半个娘家,你总不能看着娘家抓瞎吧?”方勇再次打出感情牌。
说着从裤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抓起张笑的左手,把烟拍在张笑的左手手掌里,不由张笑拒绝的样子。
我是集团军直属特大出身的,跟你们第九旅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什么半个娘家,张笑心道。
他颇为无奈,把烟揣进口袋,便说道,“我跟虎哥认识也就一个多月。之前是我跟他对接,带他熟悉机关工作,原以为他会到作战部工作,没想到去了战术研究室。就这些事。”
战术研究室是军区司令部的下属单位,级别不低,但却是个搞学术研究的单位,好多人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部门。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方勇的想法很简单,小小少校正营能当工作小组组长,肯定是有很特殊的地方的。
张笑想了想,说,“不太一样的地方倒是有,一个是部里给虎哥安排的是三居室,另一个就是,虎哥到军区的第一天,好几位首长找他见了面谈了话。”
方勇顿时一愣,讶异道,“他很受重视啊!”
“我只知道这些。”张笑说。
一番好言之后,方勇让人把张笑安顿好,立即给陈明军去了电话,把张笑提供的两条信息汇报了过去。
陈明军沉思着说,“从西北调过来的,副团级住房待遇,报到当天军区多位首长召见……来者不善啊!”
他当过团长、副师长,在旅长这个位置上也干了三年多了,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上级下来人视察检查考核等等,不怕级别高的带队,就怕级别不高但是很受重用的年青干部领头。
那些还没打磨至圆滑却被赋以重任的年青人,个个似出鞘的宝剑,不把基层杀个人仰马翻都觉得体现不出自己的价值来。
方勇沉声说,“旅长,这事很奇怪。你看,如果是突击摸底考核,不可能只来两个人。其实,不管是哪方面的摸底,来两个人都是不够的。”
“好几天了,没有查到其他人,你说他们会藏在什么地方?”陈明军凝眉说。
方勇摇着头,也不管陈明军能不能看到,嘴巴对着手机继续分析,他道,“应该没有其他人了,这个工作小组恐怕就张笑和李骁虎二人。如果有其他人,他们藏到考核快结束了,没有意义。”
“有道理。”陈明军点头。
方勇想了想,低声说,“旅长,我担心他们是打咱们尖子的主意。那个李骁虎是西北那边调过来的。他这种年青干部这么受重视,无非两种情况,要么是高学历人才,要么是专门干活的人才。”
“专门干活的人才”不是字面意思,而是指专门干那种不能拿出来讲的活的人。
陈明军立即明白方勇的意思了,他想了想,摇头说,“跨军区选拔?不太可能。”
一个军区几十万人,要是挑不出那百八十号尖子,军区首长就该挪屁股了。
方勇提醒道,“旅长,上面要求各军区加强特种部队建设,上半年不是开始传了吗,咱们军要选出一个旅来改成特战旅。”
陈明军浑身一震,“这……李骁虎是不是那种部队出来的还不知道……这样,你先做准备,原则就一条,咱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尖子,一个都不能少。我查一查李骁虎这家伙。”
“是!”方勇松了口气。
在旅机关办公室里坐立不安的陈明军,立即就要给军区机关的同学黎凤娇去电,没想到对方却先打过来了,直截了当地说,“老陈,查到了,李骁虎的确是军区机关的人,在战术研究室工作。不过很奇怪,到现在他的人事档案都没有转过来。”
“他是什么单位调过来的?”陈明军连忙问。
女上校说,“只知道是西北那边调过来的,其他情况我不掌握。你打听那么清楚干什么?”
陈明军苦笑着说,“凤娇啊,军区是不是要组建新单位?最近是不是要从基层抽调人员?”
“没有吧,没这回事。”
黎凤娇管的就是干部,组建一个新单位要多出多少个干部编制她最清楚,她说没有,那就是肯定没有。
“你什么情况?还管上军区的事了。”黎凤娇笑着问。
陈明军严肃地说,“军区下来个工作小组,这个李骁虎是组长,他正在考核我的兵呢,不摸清楚情况我如何放心得下。”
“原来是这样,行,等信吧。”
次日一大早,张笑提前几分钟来到了南大门这里,来回踱步等待着。
几分钟后,强军战车风驰电掣地过来了,副驾驶门一开,一名着87式迷彩作训服的少校军官跳下车,拽开侧门取了背囊,和司机招手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