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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何处是家国?花落人亡葬沟壑

萧普贤女虽然年纪轻轻,却有勇有谋。内部除掉叛臣,外部假意与金国议和请降,拖延金军进攻的脚步,同时在燕京城下与宋国大军决战,几乎全歼宋军,自家也损失惨重。恰在此刻,北面传来居庸关失守,金军铁骑直逼燕京。已经耗尽所有力量的辽国军队再也无力抵御,都城燕京陷落。

萧普贤女,一个美丽而普通的柔弱女子,在国破家亡的关键时刻,走上历史前台,承担起家国重任。在血与火的危城,率领契丹将士,演绎出最后的勇敢和悲壮,实现了人生最精彩的辉煌。虽然只有短短数月,但是虽败犹荣!

萧普贤女逃出京城后,一路向西而走。欲与一年前战败逃进深山的天祚帝联合抗击金军,却不想这位天祚帝心胸狭窄,再无斗志,竟下令处死萧普贤女,幸有耶律大石暗中放其逃生。耶律大石担忧事情败露,亦找机会离开了天祚帝,建立西辽国。而天祚帝在第二年便被金军俘获,辽国彻底灭亡。

萧普贤女辗转逃至江南,改名萧白玉,最后在临安城美人峰隐居。

萧白玉简述完自己的这段经历,心情一时难以平复,喘息着咳嗽数声。杨红莲急忙伸手在其后背轻轻揉搓,说道:“婆婆,你年轻时的这些经历,让我既震惊又钦佩!你是了不起的女豪杰,巾帼英雄!”

萧白玉摇摇头,叹息一声,紧闭双目,似在回想当年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近三十年来,萧白玉隐姓埋名,独来独往,几乎无人知道她的底细。只在几年前与李清照偶遇,二人身上皆有英雄气,且一文一武相互吸引,彼此倾心,颇为默契,在孤独中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自然,李清照也知道萧白玉的身世。这是萧普贤女流落江南后,第二次与人说起自己的人生经历。

现在杨红莲对她无比敬重,不想再离开,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萧白玉轻轻笑道:“我这个老太婆有甚么好?你还很年轻,不要在这里浪费时光。”杨红莲眼神中充满万分的不舍,更有崇拜之意,再不是刚来时的抵触和反抗。

萧白玉抬头向远方四顾,又看看蔚蓝的天空,然后牵起杨红莲的手,柔声道:“孩子,随我来。”杨红莲不知何意,跟随她走进房间。

萧白玉要求杨红莲坐在石床上,用手在她身上几处穴道轻点几下,接着双掌紧贴在杨红莲后背。杨红莲顿觉一股内力直冲体内,轻叫一声“婆婆”,萧白玉沉声道:“不要说话!”此时杨红莲方才明白婆婆是在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自己。在这个时候,二人必须相互配合,不能有丝毫差池,否则必然前功尽弃,双双受伤。杨红莲只有配合,任凭泪水簌簌落下。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萧白玉缓缓收起双掌,仰身倒在床上。

又过片刻,杨红莲方能慢慢站起。俯在萧白玉身上,哭道:“婆婆,我不要功力,我只想要婆婆活着,要婆婆好好活着!”杨红莲伤心至极。

萧白玉微睁双目,低声道:“傻孩子,还叫我婆婆么?”杨红莲改口叫道:“师父!”萧白玉轻声答应一声,苍白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她终于如愿以偿做了杨红莲的师父。

萧白玉竭力让自己清醒,说道:“孩子,为师有两件事相托,另有三件事需要告诉你真相。”杨红莲忙问何事。

萧白玉低声道:“墙上的那副字帖是张孝祥府上的,我本想留下同易安的诗词存于一处,算啦,你还给张孝祥吧,他是个好官;另一件事,师父命你去临安城里杀掉秦桧的儿子秦熺。”杨红莲闻听,不问缘由,不假思索的应道:“弟子遵命!”

萧白玉稍作停顿,继续说道:“美人峰下那些武士是为师所杀,那皆是耶律定派来探查我的人,所以必须死。黄佐被害是耶律定所为,与钟子义无关。还有那些被杀害的众多平民,也是耶律定所为,与钟子义无关,皆是耶律定嫁祸于钟子义,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杨红莲如被五雷轰顶一般,大惊失色。急忙问道:“师父,钟哥哥他怎么样了?”

萧白玉宽慰道:“孩子莫急,他不在临安,没被官府捉去问罪,他去北边寻找完颜顺,查明真相去了。”杨红莲方始心安。将头贴在师父身上,说道:“师父,我扶你坐起来吧。”萧白玉摇头道:“不需要了,你拿两个枕头垫在我头底下即可。”说话声音有气无力,明显有些虚弱。

杨红莲起身去找枕头和被子之类的用品。心下寻思:我多拿点垫在师父身下,师父就舒服多啦。转眼间杨红莲双手抱着走过来,说道:“师父,你看我找了好几个呢。这样可以垫在后背,更舒服些。”

杨红莲见师父没有说话,以为是睡着了,便放下枕头和被子。伸出一只手欲将师父的头抬起,然后再将枕头放在下面。在她抬起师父的头时,见她毫无反应,察觉出有些异样,忙去探她的脉搏,方才发现师父已然仙逝。

杨红莲大哭一场,在附近找一片向阳的山坡将萧白玉安葬,并去找来一块扁平的石头当做石碑,用问天剑刻上字:师父萧白玉之墓。旁附:弟子杨红莲

杨红莲没有在石头上写萧普贤女之墓,是担心有人知晓她的身世,坟墓被人破坏。毕竟因为燕云十六州,宋国和辽国曾经发生过多年战争,也算是世仇,最后却被金国捡了便宜。唇亡齿寒,岂不悲哉?

过了数日,杨红莲办理完师父的后事,准备下山去临安城,完成师父萧白玉的心愿。临走前,特地检查一遍李清照的诗稿,然后锁进大箱子里。放进石屋的暗室中,为防止受潮,还用一床被子盖在箱子上。一切都妥帖后,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石屋。

下山时,又去萧白玉坟前祭拜一番,流着泪轻声说道:“师父,红莲一定回来看你,一定回来陪你啊!”杨红莲竭力拭去泪水,一步三回头的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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