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真是舒坦!”
一个年龄不大,皮肤黝黑的青年从巷口走出,提了提裤头。
里边隐约还能听见女人呻吟的声音。
不一会便没了动静。
从漆黑的巷子里走出一胖一矮两个乞丐模样的青年,那胖子满脸不爽:“真是晦气,居然这时候死了。”
矮子挤眉弄眼,嬉笑着说:“还不是虎哥威猛,整整弄了半个时辰。”
随即,矮子舔了舔唇角,故作叹息:“可惜了,处子难找啊。”
那为首的皮肤黝黑的青年手一挥,满不在乎,“给敖爷干事,以后女人有的是,手脚干净点就行。”
此时,胖子插嘴说:“还是想念苏家那个小女人,漂亮的很!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青年皱眉,说:“真有点可惜,陆哥出十两指名道姓要她,得想办法找出来,明天我们再去蹲点,她总不可能十天不回家!”
小雨淅淅沥沥,三人边走边聊,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正紧紧跟随。
约摸过了半刻钟,几人行至一个漆黑的巷子中,矮子开口:“对了大哥,敖爷是不是要收你做干儿子?”
为首的青年似笑非笑地看了矮子一眼,承认道:
“不错,当初敖爷给了我一本刀法,向我许下承诺,只要突破到磨皮境,就收我做干儿子!”
青年一时间得意洋洋,畅想着未来坦荡前程:“放心,以后吃香喝辣的,忘不了你们!”
几年来,青年苦练气力和刀法,如今只差临门一脚,只需要将偷抢来的银钱买一副宝药,就有可能冲击到磨皮境!
矮子笑着恭维:“恭喜大哥,听说敖爷马上就是咱清河县地蛇帮的堂主,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呀!”
“哈哈哈哈……”
青年笑了,跟在后面的三人也笑了。
嗯?怎么有第三个声音?
青年顿时汗毛耸立,练习捕风刀三年,他已琢磨到些许刀意,察觉到了风中的那一丝危险!猛然往前奔出!
噗嗤——
一根粗长削尖的竹棍自胸口探出,青年不可置信,嘴里只能发出“嗬哧嗬哧”的声音。
回头望去的瞬间,只见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男人站在后边,眼神狠厉,右手甩出一把什么东西。
嘭!
白色粉末如烟花般炸开,钻进自己的眼中。
“哇……”
竹棍被抽出,青年感觉胸口一空,大口吐血!
躺倒在地,生机飞速流逝,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惊惧交加:“我不能死!到底是谁?”
从没想过,在清河县有人敢对自己三人动手!
胖子和矮子此时也闭着眼睛,眼泪止不住淌下,突如其来的偷袭使得二人手忙脚乱,痛苦地挥舞着双臂。
灼烧之感愈演愈烈,二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谢应玄蒙着脸,一言不发,抓着竹棍的手有些颤抖,眼中的世界支离破碎。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杀人。
月色在雨中晕开清冷的色调,勾勒出雨丝斜织的光影。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大街小巷的污浊。
一把油纸伞从巷口飘过。
寒风侵袭,带走谢应玄心头最后一丝余温,似乎催促着他赶紧动手。
胖子踉踉跄跄起身,扶墙倒退。
咵!
雷光大作的瞬间,他看清了黑衣人冰冷漠然的眼神,如临寒渊!
竹棍挥出,撕裂雨幕,与冰冷彻骨的冷风一齐掠过。
嗤!
骤然贯穿胖子的脖颈,殷红的血液喷溅,如一朵彼岸花绽放,又很快被雨水冲走,融入污浊的泥水中。
谢应玄提着竹棍,走到矮子的边上。
矮子还在因石灰入眼而不断挣扎,口中求饶:“大侠饶命!小的才刚刚……”
倏然,一根尖利的东西洞穿了矮子的脖颈。
最后,谢应玄慢慢走到那个奄奄一息的青年跟前,后者眼中只有模糊的人像,下意识伸出手想要阻拦。
想起白天苏家的狼藉景象,谢应玄心中莫名烦躁,只有一个念头徘徊在耳边,杀!
举起棍,重重砸下。
嘭!嘭!嘭!
砸得他手骨断裂,再不能阻拦!
砸得他面门凹陷,再不能呼吸!
至此,三人的恶果落地。
寒风呼啸,谢应玄的心逐渐归于平静。
雨水自他的眼睫垂落,滴溅在血池中,光影破碎。
谢应玄甚至不需要处理这些尸体,像这般没有户籍的乞丐,县衙理都不会理。
“……”
漫步在雨中,谢应玄没有一丝畅快之感。
尽管这是他们应得的。
无论在脑海里模拟了多少遍,真正将锋利的竹棍刺出时,那贯穿身体的手感,鲜血喷溅的场面,仍然给谢应玄带来了心理上的不适。
不知觉间,谢应玄已路过刚才的瓦肆。
走进了那个巷子。
被糟蹋的女人尸体早已冰冷,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光景。
脖子处落着几根指印,应该死于窒息。
脸上挂着哀求、痛苦。
衣衫破碎,右腿膝盖折断,两股内侧是大片血迹,地上淌着失禁的秽物,身上紫青色的淤斑交加,没有一处皮肉是完好的。
从第一刻开始,他们就没有想着饶过这个女孩的命!
谢应玄心头颤动,从未见到如此凄惨的景象,手中握着的竹棍咯咯作响。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如今,过去,亦或是将来,不知有多少无辜者,为这些畜生杀害。
他们应该死,他们必须死!
“……安息。”
谢应玄上前,合上了女人的眼睛。
“地蛇帮,恐怕这就是他们背后的势力……我记住了!”
谢应玄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日实力沛然,自己一定会亲自到访!
心情越发沉重。
……
趁着夜色,将黑衣和竹棍处理完毕,调整了一下情绪,谢应玄回到家中。
“应玄,你回来了啊,快坐下吃饭。”
谢芸笑着招呼,将肉夹到谢应玄的碗中。
“这是?”
谢应玄眉宇之间有些困惑,家里的肉不是吃完了吗?
谢芸眯起眼,笑着说道:“我呀,找了份活干,待遇可好哩!”
“什么工作?”
“做桑皮纸,说是一个月给三两银子,包吃包住,这么好的机会,不做白不做。”
谢芸嘴角满是笑意,看向谢应玄的眼神越发慈爱,心情极好:
“咱工作稳定下来以后,就可以供你去读书了,你不是一直想去云间郡城读书嘛,学费路费妈给你包了,放心去读!”
谢应玄吃惊,嘴角扯了扯,说:“娘,小心骗子啊,哪有这么……”
话未说完,谢芸嗔怪道:“那可是钱庄,带着公章来的,还能有假?”
说着,将一封盖着戳章的信件摊开。
谢应玄仔细看了下,还真是。
只不过这落款,总感觉有些熟悉呢?
“那我就放心了,娘,我读书钱可以自己挣。”
谢应玄松了口气。
在这世道,哪还有地比官家罩着的更安全?至少不用担心地蛇帮的人来骚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