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萧虞开口,顾戍便抢道:“寒舍里哪株梅花开得最好,没人比我更清楚。世子,在下带您去?”
徐澈眸光淡淡地扫过来,顾戍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一旁的顾戊左右看看,开口斥道:“阿戍,世子面前,不得无礼!”
她一开口,徐澈便暗叫“不好”。
果然,便见萧虞伸手拦了一下,道:“顾小公子一片诚挚之心,又怎会失礼?顾大人,不若就由顾小公子引孤去看看贵府最好的那株梅树吧。”
顾戊暗暗舒了口气:“如此,也好。”
徐澈眸光一暗,笑道:“可是那株千年梅王?不知在下可有幸……”
“诶”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接到萧虞眼色的萧樗打断了,嗔怪道,“太傅何必与个孩子计较?”
一句话便将他衬成了个小肚鸡肠,倒也不愧是幼习权谋的王世子。
只是,瑞王世子,您是否是忽略了什么?
比如,这顾小公子貌似比您年长。
但无论如何,徐澈却是不能再跟着去了,只好满心遗憾地看着萧虞随着得意洋洋的顾戍离去。
不过,来日方长。他徐澈长这么大,好不容易看上了这么一个人,哪能让她给跑了?
既然你不肯主动来撩拨我了,换我撩拨回去也是一样的。
气氛有些尴尬。
顾戊硬着头皮开口:“诸位世子,徐太傅,要不就由下官夫妇做陪,到这林子里转转?”
徐澈道:“不必,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顾大人照顾好几位世子便好。诸位,徐某失陪。”说完,便孤身进了梅林,三转两转的,就隐进了暗香深处。
余下三人对视一眼,萧辟道:“顾大人自便,我们几个也随便转转,不必特意作陪。”
“那下官就不叨扰诸位世子的雅兴了。”说完,她深深一礼。
三人各自颔首还礼,一同进了梅林,却又各自散去。
萧辟选择了往东,一个人负着手在林中慢慢走动,看梅花也并不认真。
蓬莱郡临海,气候适宜,梅花这种植物很是普遍。齐国公府这三百多株梅树也就是在京城这种不产梅树的地方才能被人多看一眼,若是在蓬莱郡,三百多株算什么?多的是以千株为记的梅林。
其实,那日里收到请柬的时候,他是没准备赴会的。可燕王府却放出了消息,说是燕王世子已经给了回帖。
他思索良久,便改了主意,命长史写了回帖,送到了齐国公府。
他承认,因着父母的性格都比较随和,他的性子也自小就温和,没有多少侵略性。
可是,对于那天下至尊之位,他亦心向往之,并想争取一番。
胜了固然最好,败了却也无妨。
可若是不争便要认输,他却是心头不甘。
因此,他才格外关注其他三人的动向。
但今日遇见萧夙,却令他忍不住反思:看来,他想得还是太少了,关注面也不够广。自边地藩王世子中择储是至尊的意思,却不一定是帝都这一脉所有人的意思。
正在他独自沉思之时,忽听一悦耳的女声迟疑地问:“这位……可是毅王世子?”
萧辟回眸,便见一袭碧衫,一领红裘,佳人盈盈而立,晶亮的眸光中带着点点的惊艳与好奇。
萧虞随着顾戍走入梅林,一直到看不见林子外的人了,萧虞才道:“早就听说过贵府的那株千年梅王,却一直无幸得见。今日,确是要开开眼界了。”
顾戍往后招了好几眼,确定那个惹萧虞不快的人没有跟上来,才放下了心来,颇有些炫耀意味儿地说:“世子来得可是巧了!”
“怎么说?”见他如此得意,萧虞好笑之余,也乐得配合他。
果然,她这一问,顾戍的兴致就更高了,比比划划地说:“世子不知道,那株梅树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从我出生那年就不开花了,前几年更是掉起了叶子,都快掉光了。”
“那个时候,爹娘都叹息,说是这梅树的寿数怕是到了。”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也有些暗淡,可下一刻却又荣光焕发,“但就在今年开春,这梅树却又长出了新叶子,入冬的时候更是结了一树的花骨朵,前天才刚开呢!”
他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萧虞:“世子,您说您来的是不是太巧了?”
萧虞微微一怔,诧异道:“却不想,还有这番缘故。”
而后,她又不禁感叹:“积蓄沉淀二十载,老树亦有逢春时。就算世人都认为它不会开花了又如何?分毫也剥夺不了它绽放的权力!”
进而,她便不由感怀自身:我既下定了决心要争这天下至尊之位,那就遵从自己的本心行事好了。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与我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