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徐澈道,“至尊自御极以来,兢兢业业,丝毫不肯懈怠。如今天下升平,皆至尊之功!”
徐澈说得真心实意,天启帝萧澄,的确是一个勤政的君主。
只是……
“兢兢业业?呵!”萧澄自嘲一笑,“到了我这一代,兢兢业业又有什么用?朕的性子始终太过平和,如今的大晋,需要的是一位强势的君主,甚至需要一个暴君来打破这死水般的局势!朕做不到……朕做不到啊!”
这也是他为何一定要在边境藩王世子中选择继任者的原因。帝都乃至中原的金风软雨,早将那些近支宗室的骨头都泡酥了。他们不敢,甚至是不愿做出改变。
但祖辈的荣耀,总有耗尽的时候。
萧澄想起偶然在私库中翻出来的武帝手札,心中的念头更坚定了。
谁也阻止不了他!
“世子,到了。”
车驾停驻,红鸾掀开了车帘,躬身道。
萧虞蹙着眉点了点头,搭着她的手便跳下了世子辂,迎面走向了恭候多时的长史于鹤。
“世子。”于鹤躬身施礼。
“于长史不必多礼,快带孤去书房。”萧虞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世子随属下来。”看出她神色不对,于鹤也不废话,连忙追了上去带路。
京中王府的规制远远比不上燕京,萧虞不多时便到了书房。
昨日里,于鹤已经带人将整个王府里里外外都收拾过了,书房中也摆上了萧虞惯用的笔墨纸砚。
萧虞随手扯去发上玉簪金环,并除去常服外袍,一股脑丢进红鸾怀里。而后,她三两步走到书桌前,往砚台里滴了几滴水,一边研墨,一边对于鹤道:“今日早朝之上,有人请至尊立后,至尊不肯,并言说要从我们这几个被召入京的王世子中择一立为储君。”
于鹤也是一惊,道:“来之前,大王早已料到了此行不太平,却想不到,会这么不太平!”
很显然,他和萧虞想到一块儿去了,皆以为至尊是要诚心收拾他们燕王府。
萧虞道:“这事太过突然,孤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于鹤道:“还是先要告知大王的好。”
“这是自然。”墨已研好,萧虞看了看笔筒中的几管毛笔,挑了一支软硬适中的兼毫,在笔洗中浸了浸,饱酿浓墨,一挥而就。
然后,她一边挥手扇风,以期字快点儿干,一边道:“只是在收到父亲回信之前,万事还要劳烦长史多费心。”
于鹤道:“此时世子最好还是不要有什么动作,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将至尊之言当做随口的玩笑便罢了。”
萧虞点了点头:“孤也是这个意思。”
于鹤道:“世子心里有数,那就最好不过。”
得到了长者的肯定,萧虞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算是放松了些,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对了,午后孤要拜访虞候府,劳烦长史先送一张拜贴过去。”
于鹤道:“世子放心,属下这就叫人去送。”
“嗯。”看看字迹已经干了,萧虞折好,放入牛皮信封里,又亲自封了火漆,递给于鹤,“这封信,要尽快送回北疆,交到父亲手里。”
“是。”于鹤双手接过,亲自下去安排了。
萧虞这才放松了身体,软在了椅子里。
萧辟与萧琛回府之后,也是和萧虞差不多,各自给封地送了信之后,不约而同地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算起来,最激动的还属因伤错过了早朝,得到消息最晚的萧樗。
“什么?”萧樗自榻上一跃而起,却不慎又闪了腰,“哎呦,疼死孤了!嘶嘶”
侍从王欢连忙扶住,劝道:“世子,您慢点儿!”
“去。”萧樗拍了他一下,支起了半边身子,问前来禀报此事的长史何志兴,“这消息可真?”
何志兴道:“千真万确。如今,朝臣们都在议论。”
萧樗蹙眉:“至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近支宗室又不是没有,吓他们这些旁支有意思吗?
“这……”何志兴也不明白,“至尊的心思,如何能猜的透?”
“不行,”萧樗捂着腰起身,“王欢,快扶孤起来,孤得给母亲写信,问个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