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夕，你跑趟腿，送我房里去吧。”

洛明夕应了声，刚想把东西放到西厢去，临走时又被洛昇平叫住：

“小夕，如果将来出了大的变故，你怕不怕？”

“三哥，有你们在，我不怕。”

洛昇平敛起了笑容，用肃然的口吻道：

“小夕，爹爹和哥哥顾不得你一辈子，总有一天，洛家得由你扛起大梁。”

洛明夕嘴唇翕动。

半晌后轻轻点头。

把洛昇平的话一字不落的记在心底。

这时洛恒从正厅出来，洛昇平先前见了林安拿着千字文进来，于是问他父亲道：

“林安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没和小夕一起读书？”

“我早说过了，可是林石轴，一定觉得‘主从有别’，拗不过弯来。”

洛昇平轻轻笑了笑：

“改天我去和林伯说道说道吧。”

在洛府的小小后院中，瓦沿上的积水不断垂下，落在院内的石槽里。

洛家五人神色各异地围着这珠子。

自几天前始，这珠子内的波纹不断变换流动，终于在今天结成一团巨大的阴阳鱼阵法。

此时肉眼往内看去，能见得这道阵法已经组合成型，珠体滚烫生热。

洛昇平没有出声，把珠子握于手上，半晌后，皱了皱眉道：

“好像是需要我等滴下血液，它才能显现能力。”

“滴下血液……”

洛恒的声音渐低，他想起了小时候，爷爷奶奶讲起的妖魔邪祟之类的一些不好的传说。

几人都各自拿过珠子试了试，洛谦成吸了口烟，沙哑说道：

“在《志怪书》中有提到，灵物会滴血认主。”

“要不就此一试？”

“万一生出个妖魔来……”

五人说着话，音量不自觉地越压越低。

心脏都扑通扑通跳跃起来。

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机遇？

还是危险？

五人陷入沉默。

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洛谦成终于开口：

“在一些神怪志中，多数时候是好事。但就怕……”

洛谦成没有继续说下去。

洛昇平沉默一会，开口道：

“二哥，你约了几时去梅花观？”

“就在大后天。”

“那在你去的第二天，我拿着珠子寻一处僻静所在试一试。二哥，你就在梅花观藏几天。”

“万一生了事，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寻来家里，你好得逃脱。总要为我洛家留下些血脉。”

洛昇平本是半开玩笑的话，洛家几人怀着心事，没一人领略到他的意思。

洛青阳摇头道：

“老三，贺家商队是不是这两日找你再去做买卖？”

洛昇平点头：

“是，贺炜找我后天起身再同去广陵，我还没有答应他。”

洛青阳道：

“老三，你明日备好一批货随他过去，我带着这颗珠子去梅花观一试。”

“三清真武在内，想来这邪祟还是会怕它几分。”

洛昇平还要再反驳，却见洛恒摆了摆手：

“就这么定了。”

一直沉默着的洛谦成吐出了两口云雾，干哑着嗓音说道：

“我们自然是留在府里，那小夕呢？”

“小夕随我而去？”洛昇平问。

“不妥。”

“有几年没回门，可以让他母亲带去娘家。”

洛昇平目光中隐有忧色，刚欲开口，就听得洛明夕说道：

“我哪也不去，我就在家里！”

“胡闹！”

“我就不去！”

洛恒作势欲打，洛青阳拦住了他，淡然说道：

“就依小夕的罢。”

洛明夕看着二哥，有些呆了。

他二哥正用一种略带肯定的目光看着他。

这还是第一次，他二哥看向他时用如此的眼神。

“我前些天占了卜，卦象乃乾卦的潜龙勿用。”

洛青阳语气生冷：

“潜龙潜龙，若要应这卦象，首先得是龙。猪狗之类的畜生，如何得验？”

洛明夕的右手有些颤抖地拽着洛昇平的衣角。

洛昇平揉了揉洛明夕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二哥，你越来越有小时候，欲弃笔投戎时的意气风发了。”

洛青阳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过去的事，休得再提。”

“那就这般定了，这些日子我想办法去各处借些银钱，以解燃眉之急。”

洛恒最终拍了板。

待儿子们都离开后，他一个人走到洛家祠堂，恭敬磕了三个响头，心底默默祈祷：

“列祖列宗，望佑我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