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到了,每层楼都有开关门的声音响起,客栈走廊无数灯泡跟着脚步声忽亮。
他们停了一下,继续走。
下来的仙里,有两鬓如霜、个不高且整个身形似弯弓的老媪,她拄着拐杖规律地敲打木制台阶;旁边与老媪眉眼相似的紫衫女子贴身扶着;身披白格边有金丝袈裟的和尚,手上捻着佛珠,垂着的奇怪耳朵抖动;和尚右边亦步亦趋跟随的孩童模样约摸五岁,脖子处挂着各种骨饰;露大肚腩的一个胖道士,挥拂尘如帚,下楼却宛如蜻蜓点水般,轻跃而起,飞过前面几位,落地拂尘画牛,又一跃,侧躺于牛背打起来瞌睡。
客栈门大开,一阵阵风沙吹得门板哐哐响。
“他们都走了,我们分几队上去。”
暗处门户打开,八人探出头,三批分层找宝。
“两位是客人呢?还是毛贱呢?”赵魏心尖一颤,肩上那只手并不是前面徐良的,
徐良听到后方女老板的说话声,当即转过身去,首先一道雷电正中其面。
感觉肩膀手劲一松,紧张的赵魏喘了口气,随即怒上心头,“一只蝼蚁也敢害老子大惊小怪。”抬起左腿横扫过去,同样带着法术的一击也实打实踹中许青腹部。“小娘皮!要不要顾忌大能,我便不需压制修为,以至像凡俗之蚁!”
“诶?不对,赵魏快起来!”离许青一米远的徐良乌黑而小的眼睛眯成缝,紧盯着昏暗中的女子身影。“行,对了,没有大能了吧。”大个子放松下来,收回腿往同行伙伴迈步,边走边打个响指,整个圆柱形客栈内亮如白昼,“算了,有仙界大能也不会管他们,凡俗秘境里哪样宝贝不比这杀意珍贵?!”
“像杀意这种修行起来极其苛刻且成就非常吃根骨、天赋的技法,呵呵!
敢用的前提下,能用出一成威力的又有几人,还不如给咱卖给那些炼器、呆鸡。”
“别说了,闭嘴行么?”那边语气带着一丝惧意,赵魏一拍光头,嘿嘿笑道,“这里,已经是咱哥几个的天下了,又有啥不能说的!
要我说那两小娘皮死了可惜了。”
轰地一脚给这面露猥琐意思的光头劈进墙里,留下三四个奇怪姿势人形空洞。
这脚左右转转收回去,踩在栏杆上面,女子一手捏紫色丝帕,一手握翠绿竹笛,抱胳膊肘冷笑,对徐良道,“呦,姐姐我可是听到你们背后说坏话了,该打!”
“既是修士,我也没有好说的,来战,赢者随意处置。”徐良憋着一口气沉声答道。“哦,正合姐姐意思,看剑!”
许青两步纵身飞跃向徐良,就在近身时失去踪迹,已把修为打开的徐良竟寻不着她人,于是从怀里拿出一个莲花似的东西,大喊:“金钟罩!”
嗡鸣轻响,徐良回头只见许青手上竹笛——生出无形的绿色剑气,直刺金钟罩的结界,结界以受击那处浮动一圈接一圈的暗红古符。
直到墙里赵魏的喊声打破平静,“奶奶个腿,哪位仙友这么不厚道,也让老赵我给你锤锤骨头舒服舒服!”他扛着一把大铁锤大步大步走出来,转眼见到金钟罩内的徐良还有攻击他的老板娘。
脑筋没拐弯的光头皱眉对许青喊,“你个小娘皮,做鬼也不消停,知道你爷爷我金丹几级又是什么期吗?”女子落地,背握竹剑,揶揄道,“不知道呢?”
“金丹甲级中期,识相点滚。”
“呦,小秋说的真不错,你这家伙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五楼。
被莫名力量甩来甩去的张重华与梁诚使出各种保命法术、甚至祭出宝物全没用。
一隅之境,面子算狗屁,被重华扯着嗓子眼嚎叫,
“求仙友高抬贵手!仙友!手下留情!”
梁诚亦难受得紧,有样学样地复述喊叫。
哐哐地响两声,这两人拍拍屁股扶着墙与栏杆站起来,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犯迷糊。
视野里先看到地上那木履,接着入目的是一个穿着袯襫的中年男人,两人虽奇怪但当前之人不难猜是能够左右自己小命的存在,他咋样都是对的!只要不杀他们,签主仆契约亦可!他俩互传音,暗暗打算。
当即跪拜,五体投地,
“仙友有何吩咐,我等必为仙友达成!”
张三本想杀了他俩养养刀意,不过,这等惧死仙力想来他的刀意没兴趣,刚好来福客栈缺几个伙计,那个烧火丫头还是定期来,干不长久。
嗯,可以劝一下小秋招人。
他一柄大刀挥出,竹笠下锋利如刃芒的眼盯着两人,偏黑的皮肤上有几道不深刀疤,冷漠的口气问,
“当伙计么?管吃住有钱拿!”
脸面贴地板吃灰的两个下界修士叩头如拍掌,声声带响,
“起来,以后别这个样给客栈丢脸。”
张重华和梁诚勿忙爬起来,连连点头称是。
他俩侧靠木栏给张三让道,两脸谄媚。
“会刀么?”张三问,
“会,仙友有何指示?”张重华接过男人手里的大刀,略有绝望神情作好防御姿势,着袯襫男子面前无形仙力化刀他提刀骤然暴起,一刀锁敌去。
张重华两臂膀堪堪看过着大刀刀柄,以平面抵着,当男子刀刃把彼方大刀逼至他的脖子处,后方有所顿悟的梁诚抚袖角,同样仙力化刀轻身飞上前,手中刀甩去男子刀刃落点,张重华崩溃瘫扶着刀柄颤抖,他连一刀也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