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秋月摇头:“我说的不是姐弟之间的喜欢,是你作为一个男人而我作为一个女人之间的喜欢。”
张怀安沉默了,他才十岁,哪怕灵魂强于常人,比较早熟,他也只有十岁,哪懂得什么男欢女爱?
看着张怀安迟迟不再回答,秋月知道了张怀安的心意,转过身去,看着肆意翻飞成双成对的蝴蝶,她的心冷静了下来。
“怀安”,秋月回过身来,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姐姐逗你呢!你以为姐姐会喜欢你这种小屁孩吗?姐姐的心上人,必须是经天纬地的大英雄!你呀,还差的远呢,嘻嘻嘻……”
张怀安如释重负。
“就知道秋月姐不会喜欢上我这种小破孩的。”
只是他没注意到,秋月藏在背后,那已经被掐得发白了的手指。
……
宴会结束后,徐娘子听到自家儿子的解释,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可惜了秋月这丫头。”作为过来人,徐娘子早就发现最近一段时间,秋月对张怀安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对了,那只鸡真会说人话,这么邪门?”
徐娘子很是好奇,想赶紧见识见识。
“是真的,娘!只是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就不曾抓住过它。”
“那好办,叫你爹去帮你抓,老娘不信,一只鸡还能翻了天?”
徐柔一拍桌子,定好计划。
“那真是太好了!”
就在这时,秋月走了进来:“夫人,家主说有重要的事要找小少爷,让他赶紧去浩然居。”
大伯找我?
张怀安想不出张明远找他的缘由,天色都这么晚了,究竟是什么事?
“娘,那我先去了。”
“去吧,正事要紧。对了,秋月啊,你快过来,咱们两个女人好好聊聊。”
秋月闻言一怔,而后恢复常态。
“好的,夫人。”
浩然居。
“大伯晚安,这位是——”张怀安一眼就看到了这个陌生人。
此人大概六十多岁,花白的头发被一根木钗扎起,衣着朴素却极为考究,整个人很是严肃,很像族中学堂里的老儒,只是最吸引张怀安一点的是,此人的眼神平淡中透出着一股精芒。
“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想要学画吗?老师我给你找来了,但是能不能入这位先生的眼,就得看你自己了。”
张明远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侄儿。他也没想到,四处招画师竟然能把这位名人给招过来,这位娄画师不只是在周围几县,就算是在整个运州,那也是排名前位的人物。
娄画师,全名娄太白,是领悟了画意的传奇人物,他作的画,能影响到现实中的种种,端是无比奇妙。
这娄画师不仅画技奇高,更是一位妙人。
他从不主动收徒,哪家需要画师就去哪家,入了眼的孩童才会收入门中。可是,他眼光极刁,这十多年来也就只收得了一位女孩做为弟子,刚刚张明远说的话可没开玩笑,张怀安若是入不了娄画师的眼,就只能重新另找他人了。
“小子张怀安见过画师。”
娄太白盯着张怀安,看着这小子虽彬彬有礼,但面容饥瘦,一股子纨绔子弟的感觉。
“嗯”,娄太白哼了一声,继而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学画?”
记得以往见过的孩子,要么说不知道,讲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么就是对着画道一阵猛夸,搞得好像他只要学就一定会成为多么多么厉害的画师一样。
要当画师,那是需要有天分的,天分越高走得越远,毋庸置疑。
张怀安思索了片刻,而后答道:“回画师,小子从娘亲那里听说过,所谓‘画人画皮难画骨’,普通的画师能做到‘画人’就可以被称为大家,可到了‘画皮’这一境界的画师却少的可怜,再难的‘画骨’更是极少听闻,小子虽不曾真正学过画,但隐约觉得,‘画骨’境之上,应当还有更高的境界。”
此话一出,娄太白顿时来了兴趣,对张怀安的印象大为改观:“哦?那你觉得,这‘画骨’境之上会是什么样的境界?”
我哪知道什么境界?
张怀安苦笑,他都没学过画好吗?
娄太白眼见张怀安低头不语,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超纲,刚准备让张怀安跳开这个问题,就看到张怀安抬起了头,似若知道了答案。
“回画师,小子觉得‘画骨’之上的境界应当是‘画心’!”
娄太白的呼吸明显停顿了一下。
这少年真没学过画?真没师承?
平复下情绪上的波澜,娄太白再次开口:“回答得倒是不错,可你刚刚说了这么大一堆,似乎依旧没能回答我最初的问题。”
张怀安深呼吸一口气,回答道:“其实,第一个问题小子自知本来是答不出来的,可是刚刚,小子应该想到了答案。”
“你说。”娄太白双眼放光。
“人在世间,有两种活法,一种漫无目的泯然众人,一种胸怀大志鹰击长空。小子想做第二种人,但是想要成为第二种人,光有大志还不够,还得修心,修道心!修心的途径不计其数,可画,却是能帮我直达最后目标中的,最能让我身心愉悦、全身心投入的道路!所以,我想学画。”
张怀安越说语调越激昂。
“望画师成全!”
最后,张怀安下了一记重招,拜服在地上。
“哈哈哈,不错不错”娄画师面带笑意,这番话,成年人也能说,可若从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确称得上是惊艳。
“今日我暂且收了你这个学生,但是你得知道,想入我门,你还得经过重重考验才行。”
张明远见状,赶紧帮腔:“怀安,还不快拜见娄师傅?”
“拜见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