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四四方方的白日从东边缓缓升起。
“好香啊!”摸爬着房门的玉真打着哈欠从房门里走出来,她的身后是同样睡眼朦胧的玉女。
“你们醒了?”陈鹭年淋下一把辣子,然后一边翻炒着锅中的洋芋,一边淡淡地说道。经过昨晚的闲聊,陈鹭年有意识地想要与她们划清界限。
“陈鹭年,你知道静心师伯去哪了吗?”玉真一步凑至陈鹭年身旁,看着锅中的炒洋芋问道。
“不知道。”
陈鹭年挪了挪脚步,玉真身上淡淡的体香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你是在给我们准备早膳吗?”玉女呆呆地问道,身体也不自主地倾斜过来。
“额,嗯......不是。”陈鹭年赶忙低下了头,有些无语地回答道。被两女这样包围着,-他实在有些心烦意乱。
“好吧,不是就算了。”玉真伸了伸懒腰,失落地拉着玉女的手走了开来。
“天外的食物和这里的食物有所不同吧,我怕你们吃不惯,所以——”陈鹭年盛出了锅中炒好的洋芋,试图解释道。
“玉真,面纱和斗笠穿上,带着师妹跟我走。”静心的声音从门栏外传来,陈鹭年瞥了瞥门栏外戴着斗笠的青衣女子。
“好的师伯。”玉真挽着玉女的手便往屋子里去。
陈鹭年愣在原地,对于她们的即刻离去他竟然有些不舍。不过摇了摇脑袋后,陈鹭年还是从沉甸甸的木桶里舀起了一碗红薯稀饭,然后连着那一大份炒洋芋,一同端进了屋中。
就着辣炒洋芋,喝着红薯稀饭,陈鹭年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但脑海里却浮现出玉女和玉真的面孔,他忽地发现刚才并未从她们的脸上见着面纱和斗笠。
稚嫩的面孔,垂悬的乌发,白皙的肌肤。和练剑时见到的女子一般,都有着一种别样的气息,不似镇上少女的朴素纯丽,而是多了几分飘渺在上之感。
不一会的时间,玉真和玉女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的装扮与昨日无二,裹得严严实实的。
二人看了一眼陈鹭年便踏出了房门,走时还不忘回头叮嘱陈鹭年一句:
“你可别都吃了,师伯说了,要你给她留一碗。”
“你师伯什么时候说了?”陈鹭年一脸诧异。
“刚才传音跟我说的,不说了,我们走了。”玉真拉着玉女的手就往外面走。
“师姐,这里不能传音啊,师伯怎么给你传音的?”玉女侧身在玉真的耳边说道。
“秘法秘法。”玉真嘘了一声便加快脚步向站在不远处的静心走去。玉女则是一脸神情呆滞,低声埋怨道:“师伯怎么也不教我......”
“你俩嘀咕什么呢?咱们要抓紧脚步了,镇上的石山将要开启。”
草石居里,陈鹭年独自一人吃着饭,然后出门上山。家里的柴火不够了,他要山上砍点柴,顺便去一趟城南的小酒坊。
小酒坊的陶掌柜,名叫陶酒澧,是教陈鹭年酿酒的师傅。这陶酒澧是陈氏夫妇二人的朋友,所以在二人离世后,便收了陈鹭年做学徒。有了这样一份手艺,陈鹭年自然有了活下去的本钱,而且邻居王婶也多般照顾他,寻常从陈鹭年的手中买些酒酿,便如那前几日的桂花酿。
抱着一叠柴火,陈鹭年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城南一处偏僻的角落。小酒坊的位置虽偏,位置确实不错,相较于镇上西北处的草石居,小酒坊毗邻溪水,溪水自墙下缝隙与镇外的溪水相连,一路及至那未可见的源头——山中。
据说,出过镇再一路向最远的地方走去,可以看到十万大山环绕,而大山之外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陈鹭年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郊边的城隍庙,城隍庙向远处也确实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一些若隐若现的雪色山峰和。活了十六载的他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小镇里自是疑问不少,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在一尘不变的世界里,习惯胜过一切偏见。
日复一日的劳作,也许孤寂,但不得已。
如今贾先生的神秘和这天外之人的出现打破了原有平衡。
......
......
酒坊外的小院里,星罗棋布地陈列着几缸酒坛子,陈鹭年掀开了盖子,打开了其中一缸,然后俯身嗅了嗅。
“不错,酒香浓郁,发酵得很好,应该可以开缸了。”陈鹭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一缸是他酿下的,已有数月之久。
不过还未等陈鹭年乐呵快哉,便被一声呵斥泼了冷水。
只听:
“开什么开,还得数月才行,此时酒香虽浓,可发酵得不够彻底,风味不足。须等上数月,待其中各个味道皆被激发出来时,风味相融才算得上是一缸好酒。”
“那我恐怕是无缘了。”陈鹭年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无缘?怎么,你也要去那天之外?”陶酒澧眉头微皱,嗤之以鼻道:“这天外可不比小镇,危险得很,你这弱小子也能被选上?我可不信。”
“陶老,我什么都还没说呢。”陈鹭年埋怨道,不得不说,陶老这冷水泼得着实狠,一时连他自己都有些中气不足。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看看这两天到处张灯结彩着,也不知道在迎些什么牛鬼蛇神。什么所谓的大仙主,我看不如改成大仙猪。一个个地不去外面做点实事,尽来这破小镇捡点垃圾。”小老头扭过了身子,讥笑道。
“陶老!”陈鹭年一把捂住了陶酒澧的嘴巴,然后谨慎地望了望四周,生怕被某个“大仙主”给听见去了。
“松开松开。”
“嘘!陶老你就消停些吧,免得被那些人听去了找你麻烦。”陈鹭年苦口婆心道,他不知道这天外其余人是什么样的人,反正他是不想惹是生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他们能找我麻烦?呸!我一口酒沫子淹死他!”陶酒澧淬了一口酒沫子厉声骂道。
“陶老,我们进去说,进去说......”陈鹭年说着便一把拉着陶酒澧往屋子里走去。
“臭小子,可不是我吹,这般外来的小崽子都馋咱们这酒呢!”
“有这般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