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回家從冰箱取盒咖啡牛奶,站在廚房咕嚕咕嚕喝光接著清洗空盒,旁邊不鏽鋼桶裡插著料理剪刀,將紙盒減去底部。他拿著牛奶盒底部走向客廳,撕開新買香菸,點上。
來安慰父親的親戚皆已返家,諾大房屋中剩下父女二人。
“爸,時間不早。該睡了。”
對方手裡握有二十年前拍攝全家福,他就目不轉睛地盯住相片數個時辰。梁舒芝走向椅子旁一把搶過相框蓋在書桌。
“去洗澡吧,你這麼坐著也不會改變任何事情,早點睡,說不定夢裡還能見到想見的人。”
他惆悵地看向女兒,“你呢?還好嗎?”
“不好,可我一直都是獨自長大,遇上這種事雖然難過。但別擔心,我能處理好。”
“是,你已經是成年人。”父親緩慢起身往門口走。
行至沙發時,他轉過身說:“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我一直都在。”
梁舒芝靠在小時候睡的床鋪,大學之後她便未曾於家中留宿。那夜女子並未闔眼,反覆追索遠久記憶。
凌晨,她忽然好奇那個人睡了嗎?探索欲在腦中竄動,於是穿戴衣物,驅車回半山腰的家。
開門瞬間一股刺鼻煙味直衝腦門,女子被刺激得咳嗽幾聲。她掩住口鼻接近對方,昏暗燈光中男子癱坐於沙發,後腦杓貼在靠背,仰頭吐出條雲霧。
“回來了。”他似乎等待已久般開口。
“嗯。”
女子強忍惡臭,悄無聲息地取下脖子上絲巾,兩手各抓一端同時纏繞於手腕。她徐緩走至對方身後用布迅猛勒住對方脖頸,以腳底住沙發,重心朝后倒。
男子先是被掐得發出嘔聲,隨即試圖扯開威脅生命繩索。許是驚嚇與不適感令他無法立刻扯過絲巾,不過喉嚨抓住喘息間隙,方亦陌手朝後方伸去直接抓著絲巾往前拽。
死命拖住繩子的人被力氣往前帶,她翻過沙發跌在上面,抬頭怒視對方。
男子頂著通紅臉蛋一手護住頸部,另手握有絲巾,“你想殺我?”
“怎麼?不行嗎?”
“發什麼神經!你媽死跟我沒關係。”他將絲巾往前扔。
“換你能不瘋嗎?那倒是告訴我為什麼那麼湊巧,你去人就被殺了?”
“我也想有人告訴我,為什麼自己會遇到這種事!我一個財經系記者壓根沒想過!”
梁舒芝起身單手將頭髮往後捋,拉開窗簾和落地窗。
“你的解釋該不會只有這樣吧?”
“有什麼理由要殺她?總共才見過幾次?我只不過是取她要給我們的結婚禮物,去的時候她已經渾身是血。”
梁舒芝調整呼吸,穩定心態,“那你到爸媽家的時候是什麼情形?”
“我進門時聞到奇怪味道,又聽見屋裡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響。”
“什麼聲響?”
“應該是阿姨,用手指敲擊櫥櫃發出的聲音。”
她坐在貴妃椅尾部,“接著說。”
方亦陌倦容呼出口鼻息,“依循聲音找過去時,瞧見有人躺在島台後方,渾身是血。”
女士見有人靠近,拼命伸長手想抓住對方,嘴巴發出些聲音。
見狀,原本愣住的女婿趕忙俯身貼在對方口腔旁傾聽。
“痾……額……。”話未說完,便斷氣。
“媽──媽──,有沒有人!”他手忙腳亂地試圖止住對方汩汩流淌的鮮血。
“媽她說什麼?”
他搖晃腦袋,“不知道,聽不清楚。”
“聽不清楚?那可是她生前最後留下的訊息,很有可能是兇手線索。”質疑對方時,女子神色狠辣像要把他皮都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