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以为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这才将旧事翻来覆去提及,以免尴尬?”
赵漫轻描淡写一问,何所求当即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当即摆手:“并非如此,只是我与赵师姐......”
“无话可说?”赵曼再次接道。
何所求当即不知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自从会说话之后,何所求像是要将那些不能说话的日子全都补上,总像个炮仗一样,说个不停。
赵漫自然是知道的,那样一个师姐教导之下,何所求能言善辩属实正常不过,自己几次三番激她都了无成果,有些泄气,特意往上爬了两三层台阶,好似战得比她高些就占些便宜似的:“并非我有意针对你,何所求,你究竟哪里像往日的你?”
千想万想,何所求都不曾猜到赵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有些愣怔地扭头看向她。
“你我一同进的衡天宗,虽然不是拜在一个师父手下,却还算同门师姐妹,瞧瞧你现在,哪里有当日与殷子羽搏杀的模样?”
何所求这一年一心扑在修炼上,每日都是筋疲力尽之后再入睡,即便是以往不太认可何所求的洹璋都对她另眼相待。可赵漫始终觉得不对劲,那样一个爱笑的人怎会行迹匆忙到一脸倦意与疲态?
即便是被放在一起比了好些年,赵漫却始终无法纯然为了修为不如她而厌恶此人,许是因她与自己在家多年不见的妹妹年纪相仿,又许是因何所求尚且尚不能说话的时候赠予她一支盛开的桃花。
可惜,赵漫的心胸没有宽阔到能就此放过与何所求一较高下。
何所求在星夜中步行回道无名山的宅中,与在庭中的连聿打了个照面,不过也是兴致缺缺。
难得一夜无眠的何所求在榻上翻来覆去、不住叹息,天亮之际,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今年头一回没有洗漱起来而是就那么呆呆坐着,也不知道思考些什么,一直坐到晚上直接躺倒睡觉。
翌日,等小院中其他人都起身过后,何所求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留下封书信便下山去了。
往日同她一道修炼而后又被抛诸脑后的猞猁见到她,翘着尾巴扭身向别处走去,不欲再理她。
之前也是,某日何所求突然昏迷,小猞猁的兄弟姐妹们相继离开家,好在何所求又回来了这才不至于太过寂寞,谁曾想何所求只是拿她当可有可无的物件而已。
何所求加快脚步,拦住佯装没有见到自己的小猞猁,无视她装模作样的低吼恐吓,伸出双手挠搓她的下巴:“对不起,等着我回来,等你修成人形了,我带你一起走,好不好?”
即便会说话,小猞猁也只是用一声又一声的低吼回应,何所求骗她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才不要信呢。
就这样,何所求在无人相送的某个春日离开了衡天宗。
衡天宗的阵法察觉到有人进出,姜蕤得知何所求消息后当即告诉了止水,止水早料有今日,也只是让他莫在通知许凭芳、封斓。
至于无名山上,最先察觉何所求不在的是连聿。当日他在梁燊师兄的炼丹房学到落日,出门一看,漫天霞光,便想着去接在藏经阁的何所求回来。
可一直等到藏经阁关门,也没见到人,疑惑之下,连聿回到了无名山的小院里,甚至跑到了山顶上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最终还是封斓在自己房中发现了一封何所求的书信。
“她在山上呆得有些无聊,下山看看。”封斓看完后将薄薄一张纸递到许凭芳面前。
“何时回来?”连聿紧张追问道。
封斓摇头,许凭芳将书信给他看过,连聿问道:“师兄,何为归期不定,她不准备回来了吗?”
许凭芳不确定,只是摇头。
“师姐!”连聿更为慌张。
封斓、许凭芳像是头一次知晓少年心事,好歹将想要下山的连聿给劝下。
当夜,辟谷多时的许凭芳陪着封斓到山顶上一道饮酒。
封斓双手放在身后,双臂反拧,以一个不太方便的姿势支撑着身体:“你不觉着小六最近变得很多吗?”
“不爱说话了。”何所求的种种变化,许凭芳也放在眼中,不过他以为她迟早会忘却。
“是啊,早知道当日殷子羽的事情,我就不去比试了。”
“此事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
“又要说你不是这里的事情了?”
封斓笑道:“你还是不信?”
“信,那你能告诉我,小六、小七、梁燊、师父还有我的结局吗?”
“我不知道。”封斓认真地看向许凭芳,回答道。
许凭芳无奈笑了笑:“封斓,这个谎话你越来越难圆下去了,毕竟都两百多年了。”
“是啊,”封斓也感叹不已,眼神描摹着曾在书中提到过一字半句的鲜活男子,“如果我真的能知道你们的结局就好了。”
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我的谎好像没人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