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素把几人迎入老旧的案旁,几人踩在破损的木板上,被踩得嘎吱噶吱乱响,众人席木而坐,青花素直接喊道:“阿瓷,奉茶。”
老鸨惊异地看着,那位在酸果子架下,太师椅躺着的男子,器宇轩昂,不管的身姿、行为、穿衣打扮都不一一透露着人上人的贵族风范,可以说和这破房子格格不入。
可看着这英挺的男子真的端茶过来,老鸨都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男子身份的老鸨和红姑们拘谨得不知所措,幸好男子也不多言,端完茶又回到太师椅上继续躺着。
老鸨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这男子身上有种看不见的压迫感,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老鸨名梅,人人都称一声梅大娘,当老鸨当得也是一堆秦楼楚馆中的翘楚,在她手下训练出的红姑,有几人以艳绝天下著称。
秦楼楚馆是中原对于娼妓馆,比较优雅的代替名称,但无法改变娼妓的下等地位,一句话说明就是让娼妓的身份好听一些。
维护一下这类型女子的最后的体面,中原所在的秦楼楚馆都是官营,但也存正极其严重的私妓现象。
本来她们这些秦楼楚馆的头头,面向当朝丞相也轻松应对,但对这英俊无比的男子感到无名的畏惧,好像猫和老鼠之间的天敌关系。
放松下来的梅大娘满脸笑容:“老身乃是红楼的嬷嬷,姓梅,吾虽大字都不懂一个,但也听说情诗圣的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当年那首‘相见时难别亦难’连吾这种俗透了的俗人,也能唱上两句。”
听到“情诗圣”这个怪癖的称号,庭院传来嗤笑声,青花素有些尴尬。
“嬷嬷,换一声青花便可。”
梅大娘急忙接着说:“哎呦!老身不敢、实在不敢唐突啊。贵人可是清流之人,吾不敢僭越。只是昨日吾家湘绯姑娘有幸得见公子,还幸得一句诗,‘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艳红姑娘得‘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听听、听听,这一听就知道是夸人的好词。哎呦,老身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中听,且直击中人心的话语。”
“嬷嬷,这次前来是想吾为湘绯姑娘赋诗?”
梅大娘谄媚道:“对对对,老身也知道,文士者皆清高,金钱对于青花公子来说是俗物,吾也不敢强求。”
庭院又传来一声嗤笑声。
青花素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请稍等。”
青花素来到葡萄架,翘手面无表情地盯了李瓷几眼,李瓷无辜回望。
青花素抬高手捏了几下上面青涩无比的葡萄,选择了几个最硬、最青的葡萄,直接摘下塞到李瓷的嘴里,酸得李瓷龇牙咧嘴的,想吐又不敢吐。
青花素指了指上面:“如果嘴太闲,上面有吃的。”
这风波过后,不管梅大娘说什么,庭院都是安安静静的。
梅大娘拿出一个完整的金爰有一镒,媚笑对青花素说:“老身不通事务,如果少了吾可以加,多少都没问题。”
金爰是以若干小小的、正方形、方块连接在一起的金片,中间有格,以便于分切,每一小块为一定单位。
此话一出,梅大娘这人精顿感不妥,士人皆清高,她刚才那番话有歧义,梅大娘不安且小心地瞧了青花素一眼。
在这个还在使用铜钱、刀币的时代,完整的金爰等于二十两白银,母亲卖出两个喜结才一个刀币,这金爰足够他把房子推到重盖,还剩许多,这金爰直接掉进青花心中的钱袋子了。
青花素:“可是为了七天后京中秦楼楚馆之间百花争艳?”
梅大娘脸上堆满笑容:“对对对,百花争艳已经有三十年的了,老身也训练出几朵有些名气的小花,今日前来就是为求诗一首,为这百花争艳添上一分雅意。”
青花素沉吟不语。
梅大娘顿感忐忑,小心翼翼问道:“青花公子可是觉得为秦楼楚馆赋诗有不妥。”
青花素摆了一下手:“非也,吾之本身就是一俗人,吾只是觉得既然是选出百花争艳中的翘楚,为何不叫花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