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士清从方听家中走出,心情沉重地低垂着头,跟着哥哥身后。
阳光透过竹叶,但此刻在他眼中,那午后的阳光似乎比往常更加刺眼。
兴士正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道:“你昨夜去了哪里?”
并未等兴士清回答,继续道:“那些药材……是你拿的吧?”
兴士清的身体微微一颤,抬头望向哥哥,只见兴士正已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一股深深的愧疚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明白自己虽出于好意,但偷取药材的行为终究难以启齿。
放慢脚步,默默地跟在哥哥身后,心中反复思量着即将到来的责备,以及如何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两人之间,沉默如同一条无形的河流,缓缓流淌。
兴士正虽未回头,但对弟弟的心思已了如指掌。作为兄长,他更有责任引导弟弟,让他明白行为的界限与后果。
“士清。”
兴士正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温和:“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你必须明白,善意若处理不当,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甚至牵连到家人。”
他停下脚步,继续道:“医者行医,有其不可动摇的规矩,其中之一便是诊资。上午,我与父亲送病患回家时,虽心生同情,但仍坚持收取诊资。这并非无情,而是因为这诊资背后承载着多重意义。
常言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若不收诊资,人们或许会因免费而轻视,导致浪费。
因此,收取诊资,是为了让大家更加珍惜这些药材,确保它们能用到真正需要的人身上。”
再者,独木不成林,医者之道亦是如此。若我们这里看病不收钱,周边村民定会蜂拥而至,届时药材与精力都将捉襟见肘。
并可能引发其他医者的不满,甚至纷争。一家收,一家不收亦是如此。”
兴士正闭上眼,沉默片刻,继续道:“最后,说说我们自己。家中柴米油盐,哪一样不需要钱?父亲以医术换来的微薄收入,仅够我们勉强度日。若不收诊资,我们的生活又将如何维系?”
说到这里,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士清,我知道你此刻心中不好受。昨夜的事情,我会替你在父亲面前保密,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三思而后行。”
兴士清闻言,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委屈的泪光:“哥....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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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为了缓解气氛,兴士正主动聊起白眉真人的“生旋穴之法”,笑着问道:“士清,你记住了多少真人的动作?来,我们各自比划一下,看看谁学得更像。”
兴士清闻言,眼睛一亮,两人手指轻动,开始模仿起真人的动作,渐渐忘却了之前的阴霾。
突然,一道黑影从灌木丛中掠过,一团泥巴击中了兴士清的背部。
“哎呀!”兴士清惊叫一声,摔倒在地。
兴士正迅速上前扶起弟弟,环顾四周,只见三个孩童从灌木丛后走出。
为首的孩童名叫汪有义,头发略显凌乱,手中把玩着一根略显粗糙的竹棍,不时用它轻轻敲打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似乎在炫耀他们的到来。
右边的聂大田体形稍胖,眼睛眯成了两条缝,正捧腹大笑。
而左边的朱华春,则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揉搓着手中残余的污垢,那正是刚才用来“款待”兴士清的泥巴。
这三个孩童,在镇上以顽劣著称,家中无人管教,加之汪有义的父亲还加入了“玉翎会”的神秘组织,使得这些孩子更加肆无忌惮。
兴士正站起身来,那壮硕的身躯牢牢地将弟弟护在身后。
三个孩童见兴士正非但没有丝毫畏惧,不由得愣了一下。
但没多久,汪有义又摆出一副嚣张的样子,拿着竹棍晃了晃:“嘿,兴家的两个小子,今天出门带铜板了吗?快给我们点零花钱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