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排队还得等好长时间呢,吃个饭完全来得及。”
“还是不用了,改天再吃,我学校还有事,先走了。”
没等周山回答,诗懿已经匆匆从医院出来。看着手里的缴费单,刚才一着急居然忘了缴费,哎,等一会儿再去吧,实在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病况。磨磨蹭蹭又回到了缴费处,排队的人依然很多,约摸半小时,交完费走出医院,诗懿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边走边擦眼泪,手机响了。
“老幺,在哪呢?”
“二姐,你到学校了?”
“刚到,整理东西呢,中午约个饭。”
“大姐呢?”
“她快到了,我俩一屋的,我先给她擦擦灰,你到哪了?”
“我还有半小时吧,你们在宿舍等我,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行,不着急,慢着点儿。”
“嗯,挂了。”
诗懿调整好状态,装着刚到的样子去找周丽和汤慧。
“都弄好了?”
“老幺,帮我去洗个抹布,就可以出门了。”
“周大姐,怎么老幺一来就使唤上了呢?”
“你不使唤?”
“嗯,确实得使唤一下,老幺顺便也帮我洗一下,马上也可以出门了。”
“好的,两位姐姐。”
仨人无话不谈,手勾着手出门吃饭。
“老幺,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
“大姐,你就说你请什么我们吃什么得了。”
“感谢你们的姐夫,今天我请客,所以你们只管点,我付钱就是了。”
“哎哟,和天哥好事将近了?”
“早着呢,不过也可以提上议程了。”
“嘿,速度够快的,老幺,你和健哥的事儿提上议程了吗?”
“没有呢,还有两年呢,不着急。”
“什么不着急,以后你要定居哪里?在哪工作?房子买哪里?不得有个想法吗?”
“先看我工作能有多少钱吧,再说这个问题。”
“姚健没提吗?”
“我们都没想这些,不像大姐你那么迫不及待。”
“嘿,小嘴开始调侃起我来了。”
“不过老幺说的也是,但是周丽你目前经济条件相对会好些,毕竟天哥上班还步步高升,经济能力肯定是要高于老幺和姚健的,所以天哥考虑买房结婚什么的是有经济基础支撑的。”
“哎,也就是他挣钱,我也不还是个学生,培教这份工作也就是能解决我的学费和生活费。”
“我觉得就很好了,起码没有太大的经济压力。”
“其实也有,我们双方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工薪阶层,实在是没有能力给我们在买房上提供帮住,所以夏天才会同意调到徐州做区域,因为那边待遇好,工资高,但这也就导致我们现在异地恋,如果结婚就是两地分居,我觉得这样下去对家庭也不好吧。”
“这也许也是暂时的,反正你现在还是学生,就让天哥在外面努力两年,回南京共筑小家添砖加瓦。”
“老幺,你倒是看得通透啊。”
“眼下不就是这个情况吗,所以也不用太纠结。”
“那倒是。”
“都快走到新街口了,我们到底吃什么?”
“吃八珍面吧,吃完逛逛。”
“你们要买什么?”
“不买也可以逛逛嘛,老幺,你看你瘦得都脱像了,今天这顿不算,改天大姐请你吃顿油水足的。”
“啊,这顿白期待了。”
“我突然想起换季了衣服打折,今天这顿我请,剩下时间逛逛街嘛。”
“哎呀,周大姐我都烦死你了,我就想吃顿好的,你却要逛街,讨厌。”
“行了,我的老二,你陪我,开学一星期早餐我包了。”
“你太讨厌了,你必须兑现承诺给我打包回宿舍。”
“成交了,快走吧,吃面人也很多呢。”
都说了恋爱的人会为悦己者容,看着周丽如花绚丽般灿烂的笑容,诗懿内心奔溃到极点,曾几何时,自己也有着周丽般的笑容。
明天就开学了,诗懿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想想今天在医院里医生说的话,不管内心有多不安和彷徨实在也没力气再多想了。
周丽在课桌前整理课本。
“老二,你有没有觉得老幺瘦得厉害。”
“她一直瘦啊。”
“不是,我是觉得她瘦得不正常。”
“哪不正常了?”
“就是整个精神状态,还有就是吃什么也就吃一点,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我年前上课的时候就跟你说了,当时你还说没觉得,怎么现在又觉得了?”
“就是直觉,我今天说到结婚买房的时候她就显得很不自然,然后又岔开话题,你说她是不是和健哥有问题了呀?”
“我觉得她七月份回来换号码的时候就有点问题了,你记得健哥五一没来吧,以他的性格,即使是毕业论文答辩他也不会不来的,但是老幺说我们学校校庆忙没时间招呼他所以没让他来,六月老幺回BJ十天,七月回来眼睛就一直发炎,肿得厉害,我们都让她去看,她一直都不肯,然后国庆健哥又没来,老幺也没提起来,也没有其他同学来找老幺,国庆老幺就在学校忙,没回她舅舅家,其实刚开学,导师也没那么多任务布置吧,但老幺说作业特别多。”
“我们是不是对她关心少了,不在一个寝室就生疏了。”
“我觉得不是,是她不想说而已。”
“她这个傻瓜,有问题怎么不和我们说呢?”
“也不一定是,这都是我们的猜测,要不找机会问问她。”
“我问?”
“怎么能让你一人赴死,我们一起。”
正说笑着,汤慧的电话响了。
“哟,一哥,抽什么风呢,大晚上不睡觉给我打电话。”
“嘿,肯定有惊喜找你帮忙呀。”
“先说给谁的惊喜?”
“我下星期到南京培训半个月,想给踩铃一个惊喜。”
“我就说嘛,说吧,想怎么惊喜。”
“你们订好地点,然后我提前到,你们把踩铃带出来,就说是认识个大老板请客吃饭。”
“那你可要花老钱了,大老板不得去个五星级饭店呀,不然老幺能信吗?”
“那就花呀。”
“你说得那么轻松,不会是你请客健哥掏钱吧。”
“你先说能不能给踩铃惊喜吧。”
“废话,你也不用花钱了,来南京我们请客得了。”
“嘿,哪成啊,你们定地方,我请客。”
“就我们学校附近的馆子吧,我和周丽想好地方再发信息你。”
“那说了是惊喜,先别告诉踩铃我要来。”
“知道了,你几号到?住什么地方呢?”
“现在还等人事的通知,具体的我这两天再告诉你。”
“我在想要不等你通知到了我们再订地方吧,不然太远了你不方便。”
“你们不用管我,我有交通补贴的,迁就你们就行。”
“好的,我们可能就订我们学校附近的小餐馆。”
“订个环境好的,委屈他媳妇不然健哥不放过我。”
“最近没怎么看老幺和他打电话,他们没事儿吧。”
“他们怎么会有事儿,姚健成天泡图书馆和实验室,忙着呢。”
“嗯,那我就放心了,刚才我还和周丽说起老幺,这段时间特别瘦。”
“是不是学习任务重呀,我还得加个班,那就说好了,我们保持联系。”
“行,你忙你的,我们和老幺虽然不在一个寝室,但是还是能经常约饭的,我们会帮健哥看着她的。”
“替健哥谢了。”
“客气什么,你忙吧,挂了。”
汤慧放下电话也开始整理课本。
“一个电话?”
“嗯,说是下星期来南京培训,要给老幺一个惊喜。”
“有什么惊喜呀?”
“不会是和健哥一起来的吧,然后把老幺带出去再给她个惊喜。”
“呵呵,他不上课呀,怎么会来?”
“这谁说得准呀。”
“也是,不然一哥这个抠王怎么放开说让我们往贵的点。”
“不会是来求婚的吧。”
“完全有可能啊。”
“那别告诉老幺,让她惊喜一下。”
“绝对的,别说漏了。”
“学校外面的小餐馆人有点嘈杂,万一求婚场面太浪漫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我们是不是得找个环境好的地方。”
“好像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小饭馆,叫什么温馨花园的。”
“嗯,我知道那个地方,上次路过门口碰到卞真从里面出来,聊了几句,他说菜还不错,也不贵。”
“你没主动出击请他吃个饭什么的?”
“哎,顺其自然吧,他只是像老挂,又不是老挂,我还是很欣赏老挂的。”
“才和人家见几面呀,就老挂老挂的叫。”
“叫名字觉得有些奇怪,老挂叫得比较顺口。”
“那个太遥远,眼前的实际些。”
“随缘吧。”
“我们刚刚的猜测纯属乌龙,幸好没问老幺,不然真的要死了。”
“老天保佑。”
“那就订那家吧,明天我们约老幺去那吃饭吧,一是看看环境,二是去拿个名片,看看能不能订个桌什么的,要是有包厢就更好了。”
“我看可以,反正都是吃你的。”
“嘿嘿,吃天哥的。”
这学期的课也挺多,诗懿每天都是头重脚轻的。
在图书馆碰到汤慧。
“老幺,下星期二有人请吃饭。”
“谁呀?”
“你管是谁呢,见证惊喜就对了。”
“谁的惊喜?”
“去了你就知道了。”
“二姐,你不会是…………”
“我还约了钱小姐,她说那天她提前到。”
“呵呵,那么神秘呀,你好事将近了?”
“你别问,来就行了。”
“今天才周五,就约下星期二的饭了,够有诚意的。”
“主要是将就钱小姐,她星期一事儿特别多,走不开。”
“行,我星期二下午四点下课,那我就在宿舍等你。”
“嗯,千万别忘了,如果遇到和我约饭有冲突的事儿也不能失我的约,不然没姐妹当了。”
“知道了,整那么大动静,我肯定到。”
“晚上吃什么?”
“我不吃了,好多笔记要整理,我刚买了个包子,今晚蹲点图书馆了。”
“那你忙吧,我走了。”
诗懿想着把手头上的笔记l理顺清楚,然后星期天才有时间去医院。
一直阴雨的南京突然放晴,诗懿没有回老舅家,而是早早起床坐车去医院。低着头挤进电梯,人越来越多,没想到医院的电梯堪比BJ的地铁,进得来难出去,好不容易挤出电梯,按指示牌找到了诊疗室,抬头看到“心理诊疗室”这个牌子,眼泪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自己竟到了这份田地,不禁一阵落寞。
“田医生。”
“你来了,很准时嘛。”
“是的。”
“要不要喝杯水。”
“不用了。”
“还是喝杯水吧。”
“真不用了。”
“那好,现在你坐到那张椅子上,怎么舒服怎么坐,不用拘束。”
“好的。”
“我觉得你还是有点拘束了,你太紧张了,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就是怕有人知道我这个病。”
“这也不是什么病,只要疏导情绪就可以了,基本上都不能算是病。”
“但是我觉得我就是病了。”
“没关系,现在我们开始了,你要很详细的告诉我,希望能早点打开你的心结。”
“嗯。”
“上星期来看过以后,这星期睡得好吗?”
“不太好,和之前一样,晚上十一二点睡觉,经常半夜醒来。”
“半夜是几点?”
“两三点、三四点都有。”
“醒来以后还可以继续睡吗?”
“翻来翻去很难入睡。”
“这种情况持续多长时间了?”
“从去年的七月份到现在。”
“是做梦惊醒?还是做乱七八糟的梦,然后自然醒?”
“都有。”
“七月到十月基本都是噩梦惊醒,后面就是胡思乱想然后就是睡不着了。”
“七月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和我聊聊吗?”
“也没什么,就是和男朋友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
“他要出国。”
“就是出国这个问题吗?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诗懿的心又像被猛刺了千刀一样的痛,闭上眼睛,双手把衣服的一角都快搓烂了,低头沉默不语。
医生也看到了诗懿的反应,又换了种问法,“你希望自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诗懿缓缓睁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幸福的人。”
“什么样的标准对你来说是幸福的?”
“父母身体健康,我学业有成,能和我爱的人志同道合,可以找份收入高自己又喜欢的工作。”
“这太简单了吧。”
“很简单吗?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23岁本科毕业了吧。”
“我读研一。”
“哪个学校呢?”
“这个重要吗?”
“没事儿,不想说也可以的。”
“嗯。”
“你是哪里人?”
“广西L城。”
“哈哈,没听过,G城我倒是去过一次。”
“嗯,坐火车也就两小时。”
“爸爸妈妈多大年纪了?”
“两人同龄,都是五十岁。”
“身体怎么样?”
“妈妈不错,爸爸就不太好。”
“爸爸的身体有多不好呢?”
“不知道怎么说,肾不太好,需要定期去医院。”
“你和父母关系怎么样?”
“嗯,都还行。”
“和去年相比,关系有变化吗?”
“嗯,分手的事没有告诉他们,也非常害怕他们问起我这件事,所以大多时候我都选择回房或是出去。”
“其实你是有心理准备的,因为你所有的行为都是有备而来的。”
“是的,但是我既期待这天的到来又害怕那天的到来。”
“你在害怕什么?”
“怕我爸妈失望。”
“他们为什么会失望?”
“我前男友挺优秀的,我妈的朋友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妈就以我有个优秀男友给回绝了,我怕我妈知道了以后会没面子。”
“但是分手是事实,你也知道这事儿蛮不了多久,你之所以不敢面对父母,是还没有找到更好的理由,对吗?”
“是的,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也无法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
“你在学校或者说是寝室,和同学相处怎么样?”
“都还不错,至今都没和谁红过脸。”
“有没有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
“有两个。”
“都是你的同学。”
“嗯,本科班的。”
“你和她们说过这事儿吗?”
“没有。”
“为什么没说?”
“不知道怎么说?”
“怕她们笑话你还是给你瞎出主意?”
“不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说。”
“她们都有稳定且固定的男朋友吗?”
“一个有,一个没有。”
“有男朋友的同学和她的男朋友过得很幸福吧。”
“是的,他们决定结婚了,最近在商量在南京买房。”
“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这使你想到了自己的境遇,你不想让她们知道,也不想借此去和好友对比,所以选择把一切放在心里对吗?”
“没有对不对比的意思,只是心里会很难过,因为我的前男友和她们也是朋友。只是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和她们说起。”
“我们回到起点,你和男友分手就只是出国吗?”
“嗯,也有他家庭的原因,他家人并不喜欢我。”
“这是分手的第二个原因吗?”
“也许是吧。”
“有没有问过为什么不喜欢你?”
“可能我是从小地方来的吧。”
“你是猜的吧。”
“猜得八九不离十。”
“就这个问题和你男友沟通过吗?”
“沟通过,但是没什么结果。”
“你现在的这个症状在我们医科通常称为抑郁情绪。”
“那不就是抑郁症吗?可能属于轻度抑郁的前照吗?”
医生笑笑,“首先抑郁情绪和抑郁症最重要的区别在于抑郁症有不同的情绪,而抑郁情绪基本不会对人际交往、日常生活产生明显的影响。”
“医生,好像听你说出来是如此轻松,但是这些已经很严重的影响了我的学习和生活。”
“不要着急,你所谓的严重可能是你对学习和生活的要求比较高,像类似的病我们一般采取的治疗手段有两种。”
“哪两种?”
医生再次笑笑,“别着急,第一种久是运动疗法,主张每天进行多一些肢体的运动,比如跑步,以慢跑为主,不需要太激烈的运动,在运动的过程中尽量放松身心,放空思想,调节好呼吸,匀速运动;第二种是多参加文娱活动,平常听听音乐,和同学朋友聊天也是可以有助于情绪的释放。”
“嗯。”
“我发现你不是很喜欢说话,性格偏内向。”
“哦。”
“你是一直都是这个性格还是有了情绪之后才这样的。”
“以前也不是特别爱说,有了情绪之后话就更少了。”
“好,我知道了,下个星期你还有一次,通过今天我们的聊天,看看有没有得到舒缓,下次来的时候再告诉我好吗?”
“好的。”
“今天我们就到这里,你可以走了。”
“谢谢医生。”
“不客气。”
走出医院,诗懿想起了医嘱,什么跑步锻炼、听歌聊天真的会管用吗?汽车的喇叭着实提神,眼看几次都快要睡死过去的时候就会听到一长串急而长的喇叭声,还时不时的夹杂着司机师傅骂的“DB”,得亏这样诗懿才不至于坐过站。
白天黑夜,转瞬间而已,星期一的课印证了那句“一天两节课,两节课就是一天”的老话,诗懿一下课就去了图书馆占座,深怕去晚了连坐地上的资格都被剥夺了。还好离进门不远处有个空座,诗懿大步跨前把书包一放,心终于踏实了。
从机场出来的覃毅,神情异常的凝重,没有诗懿的消息快一年了,知道自己能再次看见她心里除了激动也是挺忐忑的。
“小覃,你围巾忘拿了。”
“哦,刚打个电话,陈工,谢谢啊。”
“跟我客气什么。”
拖着行李箱边走边拨打着汤慧的电话,好在终于接通了。
“大姐,你电话怎么那么难打啊?”
“一哥,你瞧瞧我这人缘儿啊。”
“先不和你贫,我刚下飞机,现在坐培训单位的大巴到宾馆,踩铃那边明天没问题吧?”
“没问题,打死星期二都得空出来。”
“饭馆都订好了吗?”
“订好了,就在我们学校附近,一会儿我发地址给你,你完事儿了就直接过来。”
“行,那我先挂了,晚点再联系。”
“嗯嗯。”
汤慧看着手机偷笑着。
“老二,一哥到了?”
“嗯,刚来电话了,现在去宾馆的路上。”
“在哪条路上呀?”
“一会儿到了他发给我。”
“你说健哥会不会也跟着来了,然后给老幺一个惊喜呀?”
“完全有可能。”
“一哥千叮万嘱啊,要给老幺一个惊喜,可能真的有大惊喜哟。”
“你把地址发给一哥了吧?”
“现在发。”
“钱小姐明天得提醒她早到。”
“放心,她说她订一束花来。”
“我怎么那么期待明天赶快到来呢?”
“我也是呢。”
覃毅刚到宾馆,手机就想了,一看是胡佳灵的。
“佳灵。”
“落地了吧。”
“刚到宾馆,有事儿?”
“明天见着踩铃代我问好,告诉她和你们绝交了也得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日后我好给她介绍个更好的。”
“嘿,你就别跟这儿添堵了,我这心还揪着呢。”
“我今天碰着乔爷了,来我们单位办事儿,顺道在我们单位食堂吃个饭,聊起踩铃我们都挺伤感的。”
“可不,我明天见着她非得让她留个联系方式才罢休。”
“你等会儿,张建和你说。”
张建猴急地拿着电话,“一哥,我们都分析她的同学兼舍友可能还不知道这个事儿,你明天给她的惊喜有可能是惊吓,就踩铃那个小性格,你说话注意着点儿,有点分寸感。”
“行了,我都懂,明天见着了我给你信儿。”
“行,我挂了。”
“嗯。”
“等等,佳灵还有话和你说。”
佳灵接过电话,“一哥,务必要把踩铃的电话号码拿到。”
“完了?”
“完了。”
“行了,知道了,明天等我消息。”
覃毅放下电话,打开邮件看明天的培训内容,第一天还挺松,上午参观,下午开会,四点散会,这个点儿打车也不堵,关上电脑,恼中开始浮现和踩铃见面的各种场景,内心的小激动溢于言表。
“小覃,明天去市里逛逛?”
“李工,我明天有事儿,周末去吧。”
“你明天能有什么事儿,一北京人到南京,人生地不熟的。”
“我有个交情过命的同学在南京读研,明天约好了吃饭。”
“可以呀,还过命的交情,男的女的?”
“女同学。”
“有照片吗?”
“想什么呢?就是一关系特别好的同学。”
“行了,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
“嘿,睡吧睡吧,你看明天陈工有空就和他约着去转转呗。”
“我来的时候了解了一下,先去夫子庙逛逛,看看夜景,游游秦淮河。”
“嗯,不错的,我上次来的时候我同学也领着我们几个同学去过,确实不错,别有情怀。”
“你来过?”
“嗯,有什么奇怪的。”
“没什么,那我看陈工在哪个房间,我去问问他。”
“316。”
“行,我去找他组队。”
“别瞎吹牛,早点儿回来,我有点儿困了。”
“我看你接电话说得可带劲儿了。”
“嘿,要是你敲门我没开就让前台帮你开吧,我真困了。”
“德勒,我虚掩着门,一会儿回来,你困就先睡。”
“成,那我可不管你了。”
诗懿看看表,九点半点了,伸伸懒腰把书包收拾好,转身正要走,有人拉了她书包一下,转头一看是卞真。
诗懿掩着嘴小声地问,“这么巧?”
卞真朝她摆摆手,又指指门口,示意她出去再说。诗懿会意的一笑,点头朝门口去。
“我坐你对面一个晚上了,你连头都没抬起来过一次。”
“有吗?可能抬了你没注意。”
“那你是装不认识我吗?”
诗懿赶忙摆摆手,一脸认真的说,“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没注意。”
卞真也爽朗的一笑,“我开玩笑呢。”
“又该到模拟法庭了吧?”
“嗯,给本科生弄案例呢,有兴趣来观模吗?”
“看时间吧,不冲突是可以去看看的。”
“你看着挺疲惫的,导师布置很多任务吗?”
“没有,最近休息不好。”
“那得注意身体了。”
“嗯,去哪?”
“我回宿舍。”
“嗯,那我们今天不顺路了,我有个朋友约了附近吃宵夜,要不要一起。”
“哦,不用了,我不喜欢吃宵夜。再就是我还得回宿舍整理笔记,所以先谢谢你的好意了。”
“没事儿,你电话号码没变吧?很久都没看见你上QQ 了。”
“嗯,你不问我都忘了告诉你了,都换了,我现在拨你电话,你存下我的新号码。”
“怎么好好的就换号呢?”
“联通的信号不好,有时有事儿都找不到人,所以我就换了移动的。”
“怎么连Q号也换了呢?”
“我的号被盗了,又急着用,就又申请了个新号。”
“嗯,你新号码我存好了,一会儿你把新Q号也发我,我加一下你。”
“行,保持联系。”
“好。”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也许是精神紧绷得太久了,又或许是医生的话起了作用,诗懿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倒在床上沉沉睡去,连舍友回来都不知道。
半夜,诗懿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一脸冷汗,头发都湿了,蹑手蹑脚的起床喝口水,长长的自叹,看了看表,才三点,努力回想刚才做的什么梦,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南京的三月凉意还是很浓的,站在窗前,抬头望向孤寒的月光,心中的思念倍增。
环望这四人间的宿舍,大家相处得都不错,只可惜不能算是能说上话的知心朋友,瞬间又怀念起了浦口,那时的她们无话不谈,虽然身处村里,但是却悠然自得,快乐无比,这让诗懿又开始羡慕大姐和二姐的缘分。
早上的课是十点,诗懿本想偷个懒睡到九点,谁知七点就睡意全无,起来吃个早饭回到宿舍自习。
覃毅一个早上都在看表,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太慢了。
周丽和汤慧全都是上午的课,忙得不亦乐乎,但是下午就轻松得不行,甚至从下午两点就开始再次确认饭局人。
“钱小姐,你花订好了?”
“下午四点前送到我单位,然后我立刻打车过来找你们。”
“你卡上写的什么字?”
“没写,我们也就是猜有惊喜,如果真没惊喜就送你们啦,看见花就像看见美丽的我。”
“顺带你们单位门口珍珠奶茶五杯过来。”
“汤二姐,你还是很会吃的嘛,怎么就不怕胖吗?”
“偶尔,但是确实想念了,因为真的好喝,够纯。”
“没问题。”
放下电话又给诗懿发短信。
“老幺,别忘了今天晚上吃饭。”
“知道了,你相亲呀,搞那么大阵仗,连钱小姐都回来了。”
“来了就知道了,你稍微打扮一下。”
“我又不是主角,打扮个啥?”
“让你打扮就打扮,那么多话,二姐的话都不听了?”
“放心,保证打扮不拖你后腿。”
汤慧长长嘘口气,对于晚上的饭局很是期待。
覃毅一散会就打车直奔主题。
诗懿想着可能汤慧有大事宣布,自己最近精神头不行,把头发梳整齐,换了件红色毛衣,照照镜子显得挺精神,背着小包就出门。
汤慧和周丽更是早早就到,点好了菜,买了一哥爱喝的露露和椰汁。
司机顺着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地方,覃毅到了楼上的小包间,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
“嘿,好久不见。”
“哎哟,一哥挺准时啊。”
“你请客,我不得饿两天狠狠吃你一回啊。”
“一哥,就你一人啊?”
“你以为呢?”
“真的假的?”
覃毅急忙岔开话题,“周丽,你男朋友呢?”
“哦,他目前在徐州上班,今天不是周末,不然他肯定回来跟你吃个饭的。”
“怎么还两地分隔了?你们宿舍的怎么都喜欢搞远距离恋爱的?是不是真的以为可以产生美呀?”
“他是去那边做市场的,过段时间还回来。”
“做市场的就是开荒牛,特别辛苦。”
汤慧咧嘴大笑,“但是钱挣得特别多。”
覃毅心不在焉的笑笑,眼睛环顾着四周,“打算买房了吗?”
“还在看吧,我管不了这些,都留给夏天操心吧。”
“踩铃怎么还没到啊?”
“放心,她绝对来,我原来以为健哥会来,你就是个烟雾弹,我让她打扮打扮再过来,谁知道真的就你一人来,哎…………”
“汤慧,你这什么意思啊,我来一回容易吗?你就可劲儿嫌弃吧。”
“一哥,我真是这样想的,为了给你接风,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了。”
“嘿嘿,行了,有你这句话我踏实了,一会儿都别抢着跟我客气,随便点。”
周丽立马起身,“这哪行啊,我们好歹也是每月挣点儿钱的人了,你来一回我们不得好好招待一下吗,我们去BJ的时候除了来回路费就再没机会花一分钱了,这次怎么着你都不能掏钱了。”
“你们还是学生,我已经工作了,等你们毕业了再花大价钱回请我。”
汤慧也跟着急眼儿了,“一哥,你再纠结这事儿我这就电话让大家都散了,别来了。”
覃毅着实犟不过她们,“行了,都记心里了,周末我们不培训,出来大家吃个饭。”
正说着,钱程拿着一大束花和奶茶进来了。
“哈哈,大帅哥,什么风把你一把吹到南京来了。”
“我们公司搞培训,可不就来了吗。”
“就你一人?”
“嗯。”
“哎,帮我把花拿着,这是二姐你要的奶茶,我都快累死了。”
“干嘛买花呀?”
“我以为健哥过来会不会有个求婚什么浪漫的事儿,怕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先帮你们准备一下。”
“他忙着呢,我正好培训,所以真的就是我一人过来的。”
“没事儿,姐们这花记得帮我找个瓶插上,放点儿阿司匹林能多养一星期。”
“放心吧。”
钱程四处张望,“老幺怎么还没到?”
周丽看看表。“可能快了吧,最近她总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汤慧一脸心疼的样子,“嗯,眼睛总是红红的,布满血丝,人看着就没什么精神。”
钱程没心没肺地笑笑,“肯定是看到你们有压力了,看到我她保证开心。”
诗懿门口就听见钱程的声音了,“钱小姐,我在门口就听到你说话了。”
一哥顺势站起来,“踩铃。”
诗懿瞬间傻了。
没有人注意到诗懿和覃毅的表情,
周丽嘻嘻哈哈地拉诗懿,“老幺,我们给你的惊喜,你惊喜吗?”
钱小姐也过来拉拉诗懿,“你老同学来又不是老公来,不至于惊呆了吧。”
覃毅走过去用力的捏了一下诗懿的手臂,“十人帮派我来看你来了。”
诗懿这才回过神,极力控制的眼泪还是没控制住,瞬间澎湃。
覃毅极力圆场,“行了,看见我一个就哭成这样,看见其他人你不得哭死了。”说着就把诗懿安排到自己身边坐下,诗懿边抹眼泪,边问覃毅,“什么时候来的?”“星期天到的。”“来这干嘛呀?”“我有个培训,为期十天。”诗懿竟然一时语塞,“嗯。”“嗯什么呀,这不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倒像是给你个惊吓,看把你呆成这样子了,回去让我怎么和其他人交代呀?”诗懿知道覃毅刻意用“其他人”代替了他。“嘿,还用交代什么,来了我请你吃饭逛逛呗。”“你太瘦了,今天得多吃点儿,反正是汤慧请客,今天你必须站在我这头儿,狠狠地吃她一顿。”诗懿笑中带泪,“你早有准备应该饿两天再来的,今天一准儿能吃回来。”汤慧拍手叫绝,“你们不愧是高中三年的心灵之友,我说我请客,一哥就说他后悔没饿两天再来。”大家都乐得哈哈大笑,一哥不断给诗懿夹菜,诗懿就不停的用纸巾抹眼泪,姐妹们以为诗懿是太惊喜了,以至于一晚上吃饭都激动到流泪,其实个中滋味只有一哥才能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