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用双手撑起身体，努力使身体向前移动。她很想从床上下来，但却无法动弹。

她听到屋外传来阵阵响动，还有许多人谈话的低语声。

“小米，怎么回事啊？”老人急切地朝房间外问道，“你妈妈怎么了？”然后又朝房间外大喊：“小丽啊，你没事吧，小丽啊。老二啊，是你来了吗？”

老奶奶的脸皱到了一起。因为无法动弹，老奶奶完全无法得知屋外的情况。她感到心急火燎。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媳妇离开了这个世界，后来她听出小米跑出了屋子，然后又听到有人走进了屋子。后来，她似乎听到了小丽微弱的说话声。她只能等待，等有人过来和她讲讲是怎么回事。但是在这期间，时间仿佛停止。她的心狂跳不已，整个都一片混乱。上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他的儿子克林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这时候，哭成泪人的小米迈着碎步走进了奶奶的屋子。她脸上满是泪水，两只小手上沾满了污泥。

小米一边擦眼泪一边，一边走向老奶奶，“阿奶，阿妈晕倒了。”

老人皱起眉头，眼泪倏地流出了眼眶，“乖孩子，你二娘她们怎么说。”

老奶奶听到了自己二儿媳和二儿子的声音，知道他们就在屋外。

“没事。”一个粗犷的女人声音传来。老奶奶抬起头，看见一个矮壮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女人挥了挥手，走进屋子。

“娘，她没事。她就是饿晕了。”妇女说，“真是傻孩子，没有米了，她也不说出来。每天都煮稀饭，把米捞给你们，自己饿肚子。又没有男人可以帮她一把……”

这个女人是小米的二娘，就是老奶奶的二儿媳。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老人诉说了一遍。原来，刚才她正在家里吃午饭，哭成泪人的小米跑进屋子，哭喊着说自己的妈妈倒在了地上，她和丈夫露出惊愕的神色，互相望了一眼，就放下碗筷赶紧跑了过来。

跑进厨房后，他们看见小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但看到洒在地上的稀饭后，他们明白她是饿晕了。于是他们把她放平，掐她的人中和胳肢窝。没多久，她咳嗽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才我们喂了她点粥，”妇女说，“现在她的眼睛活络过来啦。真是一个傻女人啊。她是一心为了这个家，怪可怜的。”

妇女的眼睛变得湿润，掂了垫手上的一个布袋。

“这是我刚才回家拿粥时带来的。虽然不多，也够吃几天了。”

老人看出了布袋里装着大米。她感到一阵激动，身子向前倾倒。她知道去年收成不好，再加上赋税苛重，大家都没有多少吃的。“谢谢啊。”她很想多说几句，但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哭泣。

妇女把布袋递到小米手上，一只手按到她头顶。

“乖孩子，晚上给你阿娘煮粥好不好？”

小米用清澈的大眼睛看了看妇女，点点头。

＊＊

树叶在风中颤动。蓝色小鸟吃力地扇着翅膀，扑出的风扰乱了周围树叶的安宁。小鸟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渐渐慢下来，悬停在空中。它扭动着粗粗的脖子——如果它有脖子的话——左右观察。

应该就是这里。

先前，它听到空气中飘来一阵鸟儿婉转的啁秋。并且根据声音的音调，蓝色小鸟判断那是一只母鸟。于是它循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