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
“放逐我去马里亚纳海沟吧。”夏漾漾轻声道。
仰靠在宝座上的男人倏地睁开眼,幽绿色的眼珠如海底翡翠。
“不行。”
他没过多搭腔,身躯却往椅背里更靠了靠。
夏漾漾揉肩的力道加重:“这一周我一直在自我反省,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伊恩,为了赎罪,我愿意自请去马里亚纳海沟,你不是一直都想报复我,嫌我碍眼么。”
马里亚纳海沟是黑女巫的住所,每年都数十万的奴隶和罪犯,被派遣到那儿挖金矿。
海沟神秘且危机四伏,听说沟底还有可怕的史前怪物。
她语气真诚温顺,维克多触手卷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扯到眼前来。
“啊!”
夏漾漾膝弯被什么打得一软,“噗通”跪在地上。
维克多银发被一串紫色宝石束起,手背撑着下颌,眼睫慵懒地掀着,而她蝼蚁一般匍匐在他的脚边。
“赎罪?你想得美,把自己都折腾死了,我找谁来赎罪?”
夏漾漾抱住他的触手,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在乎我。”
维克多抽不出来,眉心拧得死紧:“比杀掉你更让我痛快的是,让你生不如死。”
“不对。”夏漾漾笑意更深了,一面摇头一面道,“你不愿放逐我,又不愿折磨我,你嘴上说要让我生不如死,可我没有感觉生不如死,我只感觉到你舍不得我。”
“……”
“你唯一做得过分的,只是不让我见伊恩而已。”
她雪白的颈突然被维克多用触手缠住,勒得她说不出半个字,脸色发白。
如一汪明月悬挂在野蛮荒野。
她知道自己全说中了,才会惹得他恼怒,他那些装腔作势都吓不住她,反倒让他自己脸上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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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宝座上的男人松开,他偏了偏头,额心挂的紫色宝珠熠熠生辉。
“是激将法吧,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他唇角勾起。
夏漾漾捂着胸口狼狈咳嗽,眼中沁出泪珠。
维克多高高在上,仿佛看透一切的神坻,戳破她的心思:“你想用一些不、切、实、际的荒谬言论惹我生气,好一气之下合了你的意……”
“……”
“我偏不,我就要把你囚在这宫殿里,你哪儿都别想走。”
夏漾漾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她缓了好半天,脖子还火辣辣地疼。
刀枪不入,软硬不通的维克多,像刺猬一样棘手难拿。
夏漾漾黑眼珠幽幽转向高台:“什么激将法?我都那么对你了,你还舍不得放逐我,该不会……还爱着我呢吧?”
这话正中维克多逆鳞,森冷的杀意突然暴起,针一样刺向她。
维克多凶煞恐怖,脸上投下一片阴翳。
“夏、漾、漾,你少自作多情!”
夏漾漾扬起颈来与他对峙。
电光火石间,龟长老从外殿进来。
僵持的气氛被打破。
龟长老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人类女人,又看向宝座上脸色难看的王,毕恭毕敬地将一封防水邀请函递上。
“君主,人类外交部发来邀请电,邀您一同海上阅兵。”
维克多接过邀请函,一目十行地掠过那些虚与委蛇。
喉咙溢出一声嘲讽的笑:“这是向我们示威呢。”
“君主可是要去?”
“怎么不去?不仅去,我还要带着贺礼去。”
“贺礼?”
“人类这么喜欢在海上耍威风,那我就再淹他几座城,督促他们好好练兵。”
维克多撕碎邀请函,挥手一撒,碎片在落地时,被紫色电火花烧成灰烬。
他从宝座上走下去,朝殿外走,龟长老紧跟其后。
夏漾漾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以为这次又要泡汤。
维克多忽然站住,指了两个随行官员,命令道:
“把这只贱奴,发配到马里亚纳海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