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艳红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画目,唐明清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表情有些尴尬。
胡艳红瞟一眼镜子里的唐明清:“你也甭跟我解释那么多,妹子我门儿清。不就是想说我是个做小姐的,脏,马姑娘白富美,干净,有文化,跟你般配嘛。”
唐明清尴尬地笑了笑:“也不能这么说。”
“我就是稀罕你,没指望你别的。”胡艳红的声音软绵绵的,“你想跟我拉倒也没啥,别这么快,给我几天时间,慢慢我就忘了你了。”
“咱俩也没啥吧?放得下……”唐明清忽然有些伤感,不想往下说了。
“是,没啥,我也没说咱俩有啥。”
“那你这……”唐明清忍不住接住话茬,想要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我接触过很多男人,大的六七十,小的十八九,可我从来就没动感情。我第一次见着你,心里就装上你了,你也答应要娶了我,这么快就甩我。”
“甩,谈不上甩吧?咱俩一共才见了几次面?”
胡艳红扭过头来,幽幽地看着唐明清:“哥,你嫌弃我,你拿我跟马姑娘比,可是……明清哥,你以为我天生就该干这一行是不是?”
唐明清躲开胡艳红的目光,话说得有气无力:“我没说别的,我……我真的不是嫌弃你。”
“可是我不干这一行怎么办?”胡艳红的眼圈红了,“我拿什么给我爸爸看病?我拿什么照顾我妈,拿什么救我弟弟?”
“我能理解。”这话说完,唐明清的心一堵,鼻子莫名地一酸。
“是,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想糊弄你点儿钱,可是……”两行眼泪滑下胡艳红的脸庞,“明清哥你不知道,我爸爸老早就有病,上月瘫痪了。我妈的脑子有毛病,我弟弟这又刚把人给打了。”“我理解,”唐明清发现胡艳红在流泪,鼻子酸得更厉害了,“我,我……其实吧,我也不是因为这些才疏远你的。”
胡艳红仰起头,憋回眼泪,转回头去,看着镜子里的唐明清说:“不是疏远,是你不要我了。”
唐明清摆摆手,刚要说什么,发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有两个烟头,不禁皱起了眉头:“刚才有人来过?”
胡艳红回过头来,蔫蔫地问:“你吃醋了呀?”
这话让唐明清感到好笑,我吃的什么醋呀,要吃醋,也是你的那些“恩客”才吃得着呀。
早在没认识胡艳红之前,唐明清就知道“欢乐颂KTV”里的小姐们分为两种,一种是只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不跟客人出台的,属于卖艺不卖身那种。一种是既陪酒陪唱又陪睡的,属于俗称的“鸡”。第一次看到胡艳红,唐明清曾经把她归类于前一种,因为他眼里的胡艳红长相清纯,眼神明亮,尽管身材不是那种凹凸有致,荷尔蒙爆棚的类型,但她看上去像个中学刚毕业的女学生,这对一向追求“干净”的唐明清来说有一定的杀伤力。她的身材其实也很好,属于那种时下流行的骨感女人,用唐明清的话说就是含苞待放,英姿飒爽,跟“风尘女子”这个词八竿子抡不着。请胡艳红去观海楼喝酒那次,唐明清才明白,敢情自己看走了眼——胡艳红属于陪酒陪唱又陪睡的“鸡”。尽管扫兴,但这并不妨碍“乐呵”。为了“白嫖”,唐明清就说了那些“情话”。被泼了一脸酒后,清醒了,心里就结了一个疙瘩。本想就此断了与她的联系,没成想人家在自己遭难之际挺身而出,还遭了一番惊吓,这让唐明清感到自己欠了胡艳红好大的一个人情。
眼前忽然闪过马兰花的身影,唐明清的心就像被一只小手攥了一下,又麻又憋的感觉又来了。
胡艳红见唐明清不说话,用口红敲了一下梳妆台:“还真吃醋了,明清哥?”
唐明清“哦”一声,笑笑,走过去,递给胡艳红一根烟,手被胡艳红推开。
唐明清走回来,瞅着烟灰缸里的烟头:“你不抽烟?那么这两个烟头……”
“都是他抽的。”说着,胡艳红丢给唐明清一个苹果,“吃苹果,比抽烟好。”
唐明清接过苹果,放到茶几上,点上烟,嘬一口,开口道:“艳红,我感觉我对你不是很了解,咱俩……”
胡艳红摇摇手,打开手机,播放音乐:“跳个舞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