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谢老爷子放下僵持不下的棋局，原本严苛的嗓音带着几分愉悦，“臭小子回来了吗？”

谢予淮大步走到谢老爷子身边，“嗯，臭小子回来看您了。”

周管家：“瞧着又瘦了。”

谢老爷子瞪了谢予淮一眼，“加班加班，你还知道干什么！”

谢明辉不苟言笑，“多约约菲语那丫头，马上要结婚的人了，心里有点数。”

谢老爷子接话，“这话你爸说得对，你们小年轻不都爱看电影爱约会吗？要不趁着过年出国玩几天？”

谢予淮神色如常，“现在您孙子时差还没倒回来，过年不出国。”

谢明辉的脸色骤然突变，透着严峻，“小秋前几天在美容院遇到菲语都挂不住面子，你这几天抽时间陪陪菲语，工作的事往后推。”

谢予淮：“晚上的机票。”

谢明辉紧着脸庞，倏然站起来，走向谢予淮，“你想干什么？”

谢予淮两步走到沙发前，泰然自若地看向棋盘，晦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松散，“爷爷，您快要输了。”

谢老爷子悠悠而笑，“未必。”

谢予淮挑眉：“试试。”

“得。”

谢明辉的眼神如冷刀子，他劝不动谢予淮，自然会说服谢老爷子动嘴，“爸，我出去取餐，您别光顾着下棋。”

谢老爷子盯着谢予淮落子的位置，敷衍的摆摆手。

二十分钟后，谢老爷子闲情逸致地向下捋动灰白的长胡须，笑声高亢洪亮，“臭小子，也不知道让让你爷爷！”

谢予淮从大衣内侧口袋掏出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递给他，慢条斯理道：“爷爷应该高兴，您孙子可是您第一个徒弟。俗话说得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能赢，说明爷爷的教技了得。”

谢老爷子甚是喜欢这个孙子，嘴角的笑根本压不住，他打开盒盖，取出玉烟嘴，言笑晏晏，“明清的？”

“爷爷喜欢，它才有价值。”

“臭小子。”谢老爷子满心欢喜，笑着瞪了瞪他，语重心长道：“你爸说得也没错，你跟何家那孩子的婚期还有不到半年，约约会，多见见面，两家多走动，这些于情于理，咱不能落人口舌。”

谢予淮黯淡的双目笼罩进厚厚的冰霜，他抿了抿唇，“年底忙，过完这段时间吧。”

“你心里有个数，公司忙就先以公司为主，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帮你压一阵。”

谢予淮眉宇一展，“奶奶呢？”

提到老伴，谢老爷子的眼睛溢出疼溺，“跟她姐妹出去美容了，现在啊，也不陪我这老骨头喽。”

“爷爷，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说来听听？”

谢予淮拢在腹部的双手微微一僵，拇指摩挲着那块发红的肌肤，眼底藏匿着难以察觉的沧桑感。

只不过，荒诞的想法被无情驱走，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另句话。

“何家最近的动作挺多。”

谢老爷子有所听闻，“何家老二在跟你抢地皮，那块地皮临湖，远离交通要道，周围没什么投资意向，怎么要争那块地？”

谢予淮言简意赅：“差人算过，未来是块风水宝地。”

谢老爷子取笑：“你不是最不信这东西？”

谢予淮付之一笑。

“不过咱们跟何家以后终归是一家，这地倒是可以共享，风险也能替你担一半。”

“用不着。”谢予淮嗤笑了声，“这点风险不值一提。”

“浑小子。”谢老爷子反应过来，催促，”兜了这么大一圈子，到底想说什么？别跟爷爷打马虎眼！”

谢予淮抛除掉理智，面容平静的如一潭死水，“何家并不是最优选择。”

“何家虽不是我们家的最优选择，却也是上等的选择。”谢老爷子企图从谢予淮的表情查出端倪，连带着音色多了些严厉，“予淮，你父亲与何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你和何家那丫头已经不是简单的结婚，这个你很清楚。”

“我懂。”

谢老爷子放下心，“有你这句话就行。”

谢予淮没再说什么，幽暗的眼瞳裹挟着冷漠的昏暗和不可察觉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