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位徐放鸣算得是很有心之人,许是武侠小说看得多了,总梦想着际遇高人,练就一身好本领,行侠仗义,仗剑走天涯什么的。日子过得安逸了,人就该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了。
有人说了,这种梦我也做过的。但,同样是做梦,人家徐放鸣还就梦想成真了。上天开了眼,真有高人主动找上了门的。
徐放鸣打眼一瞧来人,一身道家装束,头戴方巾,身着道袍道靴,手执拂尘,年纪近四旬光景,慈眉善目的,三缕长须随风飘摇,举止风雅,背上悬挂一口宝剑,好一派仙风道骨啊。
以貌取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说起来,这也没什么大毛病的,都是跟着感觉走吧。还别说,有时候这感觉还真是奇妙的,一个字形容:准。当然,毕竟感觉这玩意儿有点“玄”的,出了错也难免吧。不过,赌一赌又何妨呢?有人说,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赢了,你就是传奇。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反正苟且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徐放鸣也不免暗自揣测:此人相貌不俗,必大有来历,莫非真是期盼已久的世外高人?随即心中大喜,让至客厅,敬若上宾。一番攀谈之后,方始知晓了一些信息。来人道号海欧子,曾在青城山修道练武,素喜云游四海,访高人异士。此次正是听闻徐鹤也是同道中人,愿结交天下豪杰,便特来相见。
徐放鸣心内思忖:“青城派多有豪杰,此人必是高人无疑了。只不过,竟肯屈尊来相见,实乃千载未有之良机,我断不可失这交臂。倘能拜他为师,必能遂了生平之愿,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于是,吩咐下人,收拾客房,以尚有要事相商为由,强留了海欧子在府内做客,并特命一个小童徐寿服侍这位道爷。
海欧子倒也是爽快之人,并无半点推诿,只来了个“客随主便”。
列位,心中必有了疑惑:我们怎么就遇不上这般好事,打个哈欠,便有人递枕头;想习武,就有高人主动送货上门?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不是有什么猫腻吧?且留着疑虑细看细思,自有解惑之时。
书回正传,徐放鸣刚才所谓的“要事”,无非便是拜师习武。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的,这海欧也当然更不是傻子,自是心中早已了然。
话说徐放鸣留下海欧子后,闲来就与他饮酒谈心,待之如父如母。但,每逢说起拜师之事,海欧子便婉言推却。那放鸣也是豪爽的性子,见他推托,说过两回后就再也不提了。只是依旧款待,毫无怨悔之心。海欧子呢,既绝口不提传艺之事,也不提离去之事,只待得心安理得。转瞬之间,已过三个月。然而,话又说回来了,白吃白喝三个月,心中不免有愧意吧,人心都是肉长的,又岂有不为之所动的道理。
忽一日,海欧子郑重严肃了起来,向徐放鸣说道:“贫道承蒙公子青眼相看,讨扰这许多日子,公子始终如一,知道公子必是忠厚仁义之人,也罢,便将小术传与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徐放鸣闻言,心花怒放,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当即倒身下拜叩首,口称:“师父在上,且受弟子徐鹤一拜。”
海欧子示意了徐放鸣起身,便算是默许结了这师徒的情份吧。继而说道:“武艺之事,须当刻苦勤练,持之以恒。贤徒本是富贵之人,可吃得这其中的苦楚?”
此问一出,当即激起了徐放鸣的英雄本性,对曰:“大丈夫岂可白来世上走这一遭。吃不得这点苦楚,习武做甚?又凭什么行侠仗义,名扬天下。”
海欧子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道:“名闻四海乃大丈夫毕生之志,实不可置评对与错的。但看历来的侠义之士,替人报恩,救人性命,皆不肯留名,又不肯受谢,他们却贪着什么呢?但愿贤徒终有自省之日,开悟这侠义之道吧。”
徐放鸣闻言,若有所思,言:“承师父指教,弟子虽未曾听闻,然日后或可自悟吧。”
海欧子又言道:“我道家内功修行,唤作‘丹道周天神功功法’,乃祖师爷‘正一真人三天法师’张道陵自太上老子南华真经中参研而来。”
“在我道家而言,武学一道并非‘登峰造极’之说。丹道周天神功修习愈久,功力愈强,并无贪功取巧之法。”
徐放鸣听了,心中暗自思忖,这必是开始授业了,随即恭敬肃立,专注聆听。
海欧子:“人言习武之事,当自幼小蒙童时起,方可有所成。我道家之法,内外兼修,不必如此,无论何时皆可习得。汝年近二十二岁,方才知晓此功法,也是无妨,只须谨记,勤加练习,持之以恒,他日自可见功效。”
这海欧子也是有趣之人,竟是不忘幽上一默,缓解一下紧张气氛:“俗语说,‘好饭不怕晚’,现在吃饭,今夜子时到我屋内传汝这‘丹道周天神功’。”
放鸣应和一笑,随口称是,于是便有了开头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