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立刻闭上眼睛装死。
一路走来,院里伺候的小厮均不敢上前。反倒是后院几个婢女模样的女子,看到多日不见的周尧均露面,皆笑颜如花凑上来请安。
“爷终于回来了。”
“呦,爷怀里可是新进门的姐妹?模样真是不错。”
“哼,爷这一走就是几个月不露面,可见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就是,爷可不能偏心,不然我们姐妹可不依。”
美人们巧笑倩兮,表面埋怨实则撒娇,拼命往周尧均身上蹭。
若换了平时,周尧均不介意和这些貌美伶俐的婢女们调笑一番。
但他如今懒得搭理这群不会看眼色的婢女,冷声道,“吵吵嚷嚷的,还有没有规矩了,何妈妈呢?”
几个美人儿脸都青了,霎时跪了一地。
面白身圆的何妈妈一溜小跑从厢房跑出来,“少爷。”
“把这几个不安分的丫头拖下去,明日寻了人牙子来,统统给我带走。”
此言一出,那五六个美貌丫头都齐刷刷跪在地上磕头,“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明明看到他怀里抱了个女人,却还一窝蜂的围上来献媚,可见是想给芸娘个下马威。
对于女人间争风吃醋的手段,他一贯冷眼旁观,但不代表他不懂。
这几个婢女是贵妃娘娘赏的,就自认为身份不同凡响,平日连何妈妈都不放在眼里。
早就该处置了。
何妈妈是第二任国公夫人的奶嬷嬷,也就是周尧均和周贵妃亲娘的奶嬷嬷。
安国公此生共娶了三次妻子,发妻生下两个嫡子撒手人寰。
第二任妻子生下周贵妃和周尧均没几年也去了。
如今国公府中的国公夫人是安国公的第三任妻子。
何妈妈一辈子无儿无女,国公夫人死后,她就留在府中养老。
可是国公府人多嘴杂,何妈妈养老也养的不甚顺心。
周尧均见状,便将何妈妈安置在了自己外面的宅子里。
这几个婢女是姐姐赏给他的,周尧均见她们知情识趣便宠幸了她们几回。
谁知竟把她们宠的不知天高地厚,趁着他不在,把何妈妈挤兑的在房里不敢出来。
虽然有半年未曾踏足这间小院,但周尧均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们与何妈妈之间的官司。
有自负美貌的婢女抱着他的靴子不撒手,“公子,奴到底做错了什么,还请公子告知奴。”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主子?”
何妈妈雷厉风行唤来护院堵住几个婢女的嘴,冷声道,“拖下去。”
鸡飞狗跳的院子,眨眼间就重归平静。
真是一出好戏,这招杀鸡给猴看用的好。
芸娘适时做出惊恐万分的表情,怯怯看了周尧均一眼。
周尧均见她终于知道怕字怎么写,温柔缱绻道,“夫人莫怕,她们都是些不值一提的玩意儿,你自然与她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如今受制于人,和这些丫头一般无二。
也是他抬抬手就能拉下去卖了的身份。
芸娘抿唇不语,一副受惊过度的小可怜姿态。
想起因她不声不响逃走,而被气的险些丧失理智当街砍人的李二,周尧均轻笑一声,抱她踏入房内。
那处赁的小房间本就常年晒不到太阳森寒无比。
到了冬日更是难捱,屋内说是滴水成冰都不为过。做工时还好,布坊人多热闹,众人唠唠家常也不觉得冷。
可是到了放工日,芸娘坐在冻死人的屋里只觉了无生趣,恨不得立刻坐船离开北方,回到四季如春的清水镇。
这也是芸娘一到放工日便到街上闲逛的原因。屋里又黑又冷,还不如去街市晒太阳逛铺子。
刚一进屋,芸娘就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她有些疑惑的瞧了瞧屋内,周尧均见她如此,为她解惑道,“屋内铺的有地龙,你是南方人,只怕没见过地龙吧。”
“我不是说过吗,我认得你,”周尧均自来熟的解下她身上大氅,“做什么还瞪大眼睛看我?”
她闻言立刻追问不止,“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为何我从未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