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御史苏味道饮了一口热乎乎的马奶：“想不到征讨阿史德温傅，接二连三扯出契丹、回纥。”

谁都想顺势灭了契丹、回纥。

回纥可汗药罗葛·独解支太滑，只是若隐若现，却不正面掺和进来。

也就是李恒让乍布、洪西吼了一通，才让独解支心生忌惮退兵。

裴行俭略为好奇：“为什么让乍布出面呢？”

老实说，裴行俭知道乍布的名头，但知道他在行伍方面造诣一般，也就不太重视——哪怕之前乍布是吐蕃御前大臣。

李恒举奶相邀：“乍布对各国各邦的势力构成了然于胸，回纥的旗号，他看一眼就知道独解支麾下来的是咄罗勿·盖门，能尽快制定对策。”

裴行俭苦笑：“难怪先师苏公总说，伐心为上，见识了宣威使的手段，裴某突然觉得自己不会打仗了。”

纯粹的军事讨伐，旷日持久，耗费无数，死伤的将士无数。

李恒呵呵笑了：“侍郎这是妄自菲薄了。要没你们在战场上的厮杀，能够稳稳当当占据优势，我的歪主意也没人肯信。”

“侍郎的大军是锦，我的手段是花，合在一起是锦上添花。”

真不是啥谦虚话，裴行俭的大军，是李恒行事的底气，没有裴行俭的稳占上风，没人会买这账。

要是大军败北，别说让阿史那骨咄禄他们反水，就是烛龙浑他们都会赶紧逃走，就那么现实。

不管阴谋阳谋，大军才是真正的底气。

程务挺松了口气。

这个宣威使，没有裴侍郎说的那么可恶嘛。

没错，程务挺跟裴炎交情不错，连带着对李恒也一肚子偏见。

“阿史那骨咄禄提阿史那伏念人头来当可汗，契丹何阿小、骆务整两姓来投。”李文暕轻笑一声。“大概，阿史德温傅、李尽忠二獠败北也不远了。”

“报！契丹大营内讧，又一部脱离李尽忠，向东而去！将士询问，要不要截杀！”

游奕飞奔入大帐。

裴行俭摆手：“放行！”

契丹，除了要整治大贺氏之外，其他部族尽量放走。

鼓角声动，裴行俭大军将阿史德温傅、李尽忠部团团围住。

洪西的声音比较尖锐，直接穿到两营的耳朵里：“杀阿史德温傅者为可汗！契丹四姓，杀李尽忠者为可汗！”

苏味道细细回味这一丝不同，心头微惊。

区别对待，目的是让契丹内讧，最好是合围大贺氏，哪怕不屠杀大贺氏的兵马，瓜分是免不了的。

契丹大营乱成一片。

大将孙万荣奋力挥舞长矛，抵挡无数突袭的长矛，咆哮道：“妹夫快走！”

李尽忠大吼一声，率着五千大贺氏精兵杀出营地，借着狼山的地势，撞开李文暕部的边缘地带，向东逃走。

借着跟突厥联盟对抗大唐的想法不翼而飞，能够让契丹不分崩离析，就是最好的结局。

“杀！”

一支长矛洞穿孙万荣腹部，他依旧瞪着眼睛，挥舞长矛刺杀，直到力竭摔倒。

远远的骆务整一声叹息：“可惜了，这也是契丹一员猛将。”

可惜不可惜，看当事人的立场，至少李恒不会觉得可惜。

在他看来，不能为他所用的人，死了多正常啊。

契丹的内讧，引发了阿史德温傅部的混乱，有仇报仇，无数平时高高在上的将领被身边小卒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