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早就麻木了,反正在天皇、天后眼里,他干啥都是错,还不如躺平呢。
摊上一对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的父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大臣们退去,外命妇进来。
所有外命妇朝见皇后,都是入内宫朝见的,但现在二圣并立,当然是在含元殿朝见了。
之后,李贤父子回东宫,接受群臣的朝见,编钟等法定乐器演奏,气氛很祥和。
这种特定时期,就是一肚子牢骚的黄门侍郎裴炎,也只是一脸严肃地行礼,一句不得体的话都不敢说。
除开场合的原因,让裴炎担心的是,他已经得到消息,有人在暗中查证他父子的罪证。
在官场厮混的人,像郭元振那样明目张胆犯错的人不多,但多数人都有点见不得光的事。
哪怕揭开老底了不至于罢官,当年的丑事被抖露出来,依旧能让人脸面丢尽。
裴炎用脚丫子都能猜出,那么不讲规矩出手的,只能是李恒这混蛋。
但是,李恒似乎不肯善罢甘休。
“礼部郎中裴彦先,听说你去平康坊北里,吃饱喝足、当了花魁娘子的入幕之宾,竟然逃账了?”李恒叹息一声。“大唐的官员那么穷么?”
裴彦先面红耳赤:“下官不至于赖账,但那一次,是梓州录事参军杨敢请客!”
吏部侍郎马载一脸惊愕:“裴郎中没有记错?梓州录事参军叫苏道山啊!”
马载是马周的长子,博闻广识、知人善任,地方的佐官都能信口道来,没有一点差错。
裴彦先脑袋一懵,差点把自己绊倒了。
马载的话证明,裴彦先从头到尾都被人设计了,请客什么的就是个圈套。
至于那个假冒官员的“杨敢”,至少跟官员深度接触过,说话做事才能让裴彦先根本不怀疑。
再说,“杨敢”的诉求也合情合理,无非是把野香猪运作成下瑞。
那一口浓郁剑南口音、弯弯绕绕的官腔,无不表明“杨敢”就是个官员!
哪怕裴彦先再反应迟钝,现在也隐约明白,这个圈套应该跟李恒有关。
可是,无凭无据的,裴彦先就是怒斥了李恒,又有谁会相信他呢?
委委屈屈地,裴彦先开口:“今天裴家就会把账结了,区区青楼,又不是上不起。”
账是能平了,可名声怎么办?
裴彦先不差这点钱,但被这事坑得名声极差,礼部侍郎都悄悄挪开一步以表示:羞与此辈为伍。
显德殿一角,一身绿的郭元振躲到阴暗处,笑容带着几分恶劣。
这种坑人的主意,只有郭元振玩得没有半点心理障碍了。
比起坑害毫无还手之力的庶人,还是坑害官员有趣多了,堂堂礼部郎中白睡花魁的事迹,早就编成唱词让人在长安城中传唱,经典永流传啊。
钱从来不是问题,因为太子李贤的贤德,东宫的开销向来不大,节余足够郭元振干坏事的。
就是让雍州发现了,李恒的名头一亮,就没人愿意多事了。
青楼也让郭元振半带要挟、半带贿赂地拉成了同伙。
坑人这种事,怎么少得了帮凶呢?
裴彦先还不知道,他最后寝取的还不是花魁,是青楼痴傻的昆仑女奴——东南亚黑肤色人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