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火由李恒烧起,李恒却不管了。
太子率更寺急风急火地彻查,纠出许多不法,杖刑都打断了几根。
太子内宫也开始行动,在太子妃房氏的主持下,掌正对所有住处、私人物品搜查,同样搜出许多不合时宜的东西。
咳咳,跟外头的勾连倒是没有,就是有些辣眼睛,连向来严苛的掌正都不好意思训斥。
幸亏李恒早就大摇大摆带着东南西北中走出了东宫,跑到永兴坊安乐郡王府耍了,看不到这些。
李贤的玉质随身鱼符,李恒就没打算还过,反正也没人催着他要。
有随身鱼符,太子左、右监门率没有任何理由拦他。
安乐郡王府的门子才通传,就见中门大开,安乐郡王李光顺只着一双袜子就跑出来了,眉眼满是喜悦:“三郎!快,我们兄弟来一碗山煮羊!”
山煮羊是水盆羊肉在这个时代的叫法,以李光顺郡王的身份,要吃倒是简单得很,可有三郎一起吃更香。
油旺旺的山煮羊,配上切成小块的月牙烧饼,那味道是一绝。
看似油腻的汤汁,很快被一块块的月牙烧饼吸走油面,汤面清澈了许多,切得薄薄的山羊肉片被佐料去了膻味,吃一口肥瘦相宜,不腻不柴。
“大哥,府中人物,仔细盘查过底细吗?”李恒最后吃了片羊肉,掏出汗巾擦嘴,慢条斯理地问道。
“我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和二郎、你。”李光顺侧面回应了李恒的话。
李恒听懂了,哪怕是天皇、天后御赐的安乐郡王府,也有各方的眼线在内。
“值夜、守府的人呢?”李恒很关心这个问题。
“你知道亲王有亲事府,下辖三百三十三名亲事,郡王就只有三十三名了,不过多是些没有经验的亲事。”李光顺无所谓地回应。
亲事,在大唐是流外官名,六品到七品官员的儿子,可以在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时担任亲事,为亲王、达官贵人的法定辅助人员,准军事化管理。
干得好了,亲王或达官贵人在年限到来前举荐到吏部,可以补上其他空缺的官位。
干不好,年限到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哪怕现在府兵的战斗力已经衰退了,虐一个亲事还是轻而易举的。
李光顺带李恒踱到没几本书的书房,四下打量一眼,关上房门,光线瞬间黯淡了许多。
一张写满蝇头小楷的信笺递到李恒手里,李光顺的声音压得很低:“这是事发当天,驻守春明门城头的兵将名字,是左领军卫的一名校尉负责。”
名字可能还不齐全,但以李光顺这个年纪,能打听到这样的消息,殊为不易。
春明门外就是横向流淌的龙首西渠,哪怕事发位置稍稍偏离春明门,他们也不可能看不见。
唯一的可能是视而不见。
即便不能目睹凶手,六月天的春明门有多少人出入?
哪怕是按着出入名册一个个排查,也不会让害李恒的人彻底消失了,更不可能让明崇俨一案到现在都没具结。
李恒轻轻拍了拍李光顺的手背,忽然一声:“咦,你长胖了。”
李光顺尴尬地收回手掌:“哪有?倒是忘了告诉你,大哥新纳了一位媵,懂得多……”
李恒秒懂,纯情小男生被刮骨钢刀盯上了,只能化悲痛为含量,以保证输出的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