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艰难地从床上爬起,一个不小心碰倒了飘窗旁的啤酒瓶,橙黄的酒液洒落一地,啤酒气味充斥着整个客厅。
墙上挂钟已过九点,孟夏很久没有睡到过这么晚。
因为林雨溪的自杀,孟夏被处以停职三个月的处罚。这也是为什么她今天酣然大睡的原因。
林雨溪父母认为,是孟夏与女儿的谈话内容导致女儿的精神病再犯,女儿才会发生自残的行为。
好消息是,在经过医院的抢救下,林雨溪活了下来。坏消息是,因为失血过多,林雨溪陷入昏迷状态,一时半会无法苏醒。
在林雨溪自杀前,她曾收到过一条短信—“是你杀死了我,下一个就是你。”
就在林雨溪接收到这条短信的不久,她选择了割腕。
林雨溪的自杀跟这条短信脱不了干系,也是因为有这条短信的存在,孟夏才不用完全负起这次的责任,只是落了个停职三个月的行政处罚。
至于短信的源头,因为对方使用的是网络虚拟账号,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查到。
孟夏感觉脑袋仿佛要炸开,头痛欲裂,昨晚喝的酒比往常还要多上一倍,宿醉后的难受程度也更上一层。除了案件调查受阻之外,再次梦到书正也是她酗酒的原因。
说到底,书正的死她也有责任,甚至可以说书正是因她而死。
如果那天她没有出警,而是继续留在家里照顾书正,书正的意外也就不会发生。
她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竟然把案件看得比儿子还重要。
书正死后的不久她和丈夫离了婚,不单单是因为怨恨丈夫的过错,还有就是,每每看到他的那张脸,她总会想起书正,那还未愈合的血痂又再次被揭开。离婚的那天,她和丈夫全程没有交流,两人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好字后便各自离开。
孟夏来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待洗脸盆溢满时,她直接将头埋进水里。冰冷的水刺激着她的五官,她的眼睛猛地睁大,压力挤压着她的眼球,刺痛感让她清醒许多,脑袋里的疼痛也有所减轻。孟夏起身后,沾湿的发梢滴淌着水,打湿了她的上衣。
孟夏望着镜中憔悴的自己,这些年为了麻痹自己,她将心思全都扑在工作上,连放假时间也会回到局里,就像冰冷的破案机器一样。她不敢停下,只要一停下,她就会想起自己犯下的过错。
门铃被人按响。
孟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自家的门铃声。
简单擦拭脸部后,她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望去,母亲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
“妈,你怎么来了?”孟夏打开房门,诧异地问道。老家大埕距离海珠有490公里,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只有长途大巴可以搭乘,从老家到海珠至少要六个小时的车程,这还没有算上乘客下车的时间。
“怎么?我不能来吗?回来看自己女儿还要理由了。”母亲将手里的包裹塞在孟夏手中,“帮我拿进去,重死了。”
因为宿醉后脚步虚浮,孟夏险些没被包裹压倒,也不知道母亲都带了些什么,包裹重得很。她吃力地将包裹抱回屋内,母亲已经先一步进屋。
“你又喝这么多酒?我跟你说过,酒可以喝,但是不能喝太多,你怎么就说不听?”
进到屋内,母亲又开始念叨,说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把家里弄成这样,这里哪里像是住人,一边说一边开始给她收拾屋子。
孟夏不敢反驳,默默地帮着母亲收拾屋子,其实抛开被她碰倒的啤酒瓶的话,屋里也不算很乱,只是母亲总喜欢把问题放大,大概花费五十分钟她们就把屋里完全收拾干净,就连窗户底槽上的灰尘也没有被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