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漫上正当空,燥热得像一面烧透的铜镜,散射出热辣滚烫的气息。
夏侯晚拿定主意,下午就没再去府衙,让关中太守带着一群主簿继续审讯跟焦三儿有来往的人。
军司马张远从南城赶回西别驾府,热得满身大汗但也顾不得休息,径直奔向夏侯晚的会客房。
“主人,非得是张远去抓人吗?卑身一直隐隐不安,会不会把詹水兴逼急了?”逢乐官为夏侯晚摇着扇子小心地问到。
“把他逼急了又如何,大风大浪都抗住了,像他这样的阴沟就该让他明白自己的位置。”夏侯晚回答。
“我就是怕……毕竟蝉鸣计划有我们达成共识的内容,真把他逼急了,咬出蝉鸣计划来对谁都没有好处。”逢乐官的语气很轻,生怕激怒这一段时间情绪很不稳定的夏侯晚。逢乐官对夏侯晚的这种怕,倒不像是司马衿对于司马昭那样伴君如伴虎的怕,而是一种顾全谨慎,害怕夏侯晚因心里的怒气而做出不成熟的决定。
“你担心的很有道理,但詹水兴却不是一般人,你把机关算尽了,他都未必会让自己走上绝路。蝉鸣计划对他来说是生死筹码,对我们来说却亦正亦邪而已,全凭什么人怎样去跟皇帝老子解释!”夏侯晚喝着茶,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一名仆人进来说军司马张远从偏门进院了,两人就停止讨论,会客厅里当即安静的像是深邃的湖底,沉闷混沌。不多时,一个重盔硬甲仿佛身上藏着太阳一样的男人伴随着闷鼓一般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混沌感,与之而来的杀戮气息搅散了会客厅中轻柔和美的氛围。
夏侯晚看着张远喝下一整瓮凉茶,才悠悠地说道:“事关溱水码头,我觉得你肯定愿意跑一趟,所以等着你回来。”
张远放下茶杯,双手抱拳一握,“难道是抓詹家的人?”
“张督军果然聪明,上午仵作在焦三儿的尸体上发现两条水纹,而且推断这水纹是死了以后纹上去的,那么就有很大的概率是凶手所为。”夏侯晚说到。
“水纹虽能代表是水神教,但是别驾大人,水神教并没有备案记录,所以水神教并不能关联到任何人,凭此去抓人恐被对方钻研漏洞。”军司马张远回答到。
“督军是觉得师出无名?”夏侯晚端起茶盏笑了笑。
“小人不敢,只是这詹水兴历来狡诈,怕给别驾大人添麻烦!”张远半跪在地上,嘴里虽然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这些年我抓詹家的次数还少吗,可哪一次不是又眼睁睁看着他们乖张地走出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