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顾衍翊淡然回应。
“既然你二人有话要谈,我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楚江言罢,转身离去。
林绾歌再次向顾衍翊行了一礼,道:“昨晚之事,多蒙殿下援手,感激不尽。若有言行不周之处,还望殿下宽恕。”
顾衍翊目光微凝,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问道:“当年那个小哑巴是你?”
林绾歌微微颔首,轻声道:“是”
“昨晚你要我杀一个人,是我吗?”
“不是,殿下误会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我与殿下素昧平生,殿下施以援手或是袖手旁观,都可以理解,或许,在当时那一刻,我心中确有埋怨,但如今想来,殿下并没有错。”
顾衍翊询问:“你那时为何会在那府邸之中,且尚不能言语?”
“殿下想听真话吗?只是真话往往都不太好听。”
“绾歌,”顾衍翊唤了声,真话是不好听,可是他应该知道。
林绾歌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从人贩子手中逃过一次,却又被他们追回。为了让我安静顺从,他们便强行灌我哑药。后来,那府邸中的人见我虽哑却容颜尚可,便将我购回。及至你到临府邸,我听闻旁人称你为三殿下,心中便生出一线希望,渴望你能带我回家。只是或许是运气差了点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那日,我的期盼化为了泡影,未能随你离去。失望之下,我提笔给我的小姐写下了我的名字,恳求她能设法送我回家,并许以重谢。却不料,此举非但未能救我出水火,反而招来了更猛烈的毒打。那府中的人知晓我的身份,他们认为本就对我心存不善,生怕我一旦逃脱,便会揭露他们的恶行。于是,他们对我更加残忍无情,手段变本加厉。”
“至于后续之事,我想殿下已经知道了,那府里起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其实是我放的。在放火之前,我用药物将他们迷晕,然后亲手点燃了那一把火。”
那日她借着夜色,偷偷溜进厨房,手在微微颤抖中,将那些易燃的粉末洒遍了每一个角落。火光骤起时,她躲在偏院的小屋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尖叫与混乱,心中五味杂陈。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了她复杂的情绪——有解脱,有复仇的快意,也有对未知的恐惧。那夜的风,似乎都带着几分凄厉,吹散了过往的阴霾,却也吹散了她与那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牵连。
门外,林慕白闻此事,心中五味杂陈,酸楚难当。他未曾料到,自家小妹,稚龄之年,失踪之后,历经风霜,遍尝人间冷暖。此情此景,令他深感自责,自愧未能护得她周全,实乃自己无能也。
“殿下,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怕的?”
“可怕的不是你,是这个府里的人心。如果我当时把你带走了,会不会一切都会改变了,”顾衍翊追问。
“可惜没有如果,我累了,先行告退,”林绾歌轻叹一声,转身欲离,却于门扉轻启之际,猝然撞见林慕白静立于外,惊得她话语急促,“兄长,那些人,我并无……我,我只是……“
“若若,都过去了,无论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在我这,你永远是那个纯真无邪的小女孩,此心不改,“林慕白温柔地凝视着林绾歌急于辩解的模样,眸中满是怜惜。他深知她恐惧在兄长心中留下冷酷无情的印象,又怎不知若非绝境相逼,怎会让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踏上那般荆棘之路。
他轻轻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仿佛想将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隔绝在外。“别怕,若若,都过去了。”
此事自此无人再提,随后的日子里,林绾歌安心于自己的庭院中静养,偶尔与林慕白共进餐食,然而林慕白时常因公务繁忙,身影难觅,而顾衍翊则去迎接苍傲国的使臣,再未见过面。时光便在这样一番宁静而略带几分忙碌的景致中悄然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