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李成安就跟着小乞丐去讨饭。在花子院中,每日早晨都有花子轮流着,提前起床,做一大锅的稀粥,分发给大家。
众乞丐喝完粥,再拿着各自讨饭用具,上街乞讨。
俊哥的乞讨方式很是奇特,在用两块牛肩胛骨做的“哈拉叭”上安铃铛,摇起来哗啦的响。
据他自己说,这叫做响具,是他这一派吃饭的家伙。
俊哥带着李成安所乞讨的对象是县城里开商铺的。
一段梅花落唱下来,让店铺的这些掌柜欲死欲仙,哭笑不得,都乖乖的拿钱。
一般的情况,这些店铺掌柜是不给吃食的,一两个铜板,或多或少。
这领赏钱也是有讲究的,不能用手直接去拿,要用响具去接。
说起来俊哥很照顾李成安,就是有一点不好,每一分钱都要收起来,连李成安要到的钱,也要收起来。
早上吃食,是一碗和水差不多稀的菜粥,到墙角放了水,肚子就感觉空了一半。
但这碗对一些乞丐,却起到了活命的作用,在要不到饭的时候,不至于饿死。
李成安和俊哥两个人,拿着自己讨饭的工具上了县城里的大街。
按理说,俊哥这个小乞丐是跑海的花子,属于跑江湖的乞丐,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然而,俊哥这个小乞丐不知何故,在祁县这里住了很久。
两个人路过一家花店。
所谓花店就是专门制作妇女头上的绢花。
绢花主要由各种颜色的丝织品仿制的花卉,五颜六色,十分的好看!
俊哥看着店里的绢花好一阵愣神,怎么也不肯走了。
李成安看俊哥没动,就去拉俊哥的衣角,示意他要走了。
然而俊哥却无动于衷,站在店门口,静静地看着店里的绢花,若有所思。
当李成安扫到花店内的一朵绢花时,眼前一亮,同样也移不开脚步了。
他分明看到一朵绢花上黑气缭绕,散发着幽幽的鬼气。
有一只怨气很重的鬼物附着其上,如果能将其收服,自己就能施展《御鬼三章》中的法术了。
直到店里的伙计出来赶人,怕影响他们做生意。两个人才如梦初醒。
俊哥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从店里出来的伙计所打断:“臭要饭的,快滚远点。”
随手抛出一个铜板,丢在李成安两人的脚下。
按理说给一个铜板,就可以走了,可今天两个小乞丐却没有一个动地的。
“我们两个人,要给两文钱。”俊哥有些贼兮兮的说道。
此时,从店铺里走出一个高瘦的掌柜,手中端着一把茶壶,一脸的不快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小乞丐。
高瘦掌柜厉声开口:“快滚,我不差这一文钱,就是不想给。”
李成安和俊哥这些日子相处熟了,还是有一定的默契的。
两人对视一眼,便站在花店门口,一词一句地唱起莲花落:
“老财东,你来看,门口来了两条汉,
你老施舍一分钱,叫我二人犯了难。
没法分,没法掰,急得抓耳又挠腮。
这一分钱惹大祸,我们二人犯口舌。
三说两说红了脸,横眉立目急了眼。
他踢我,我踹他,回手打个大耳瓜。
他拿石头我扔砖,把他送进鬼门关。
这回你老摊上事,人命关天吃官司。
捕快传你到公堂,三推六问难说清。
回头送你进大狱,钉上脚镣出不去。
顿顿吃饭有钟点,未从迈步有尺寸,
你老若是上便所,后跟两个看狗的。
扔下买卖没人管,丢货赔钱又赔款。
赔光底垫得黄铺。伙计埋怨东家怒,
那时你老准后悔,不如早点把钱给。
掰开指头算一算,这事你老该咋办。”
过路人看这个俩小叫花子,在花店门口唱了起来,觉得有趣,都不走了。站在门口听唱,越围人越多,还有叫好的。
来买货的顾客见这里挤不进去,都上临近商店去了。
这时从后院过来一个胖掌柜的,实在怕影响生意,又给增添了一枚钱,俊哥才收了响具。
李成安深深佩服这俊哥的唱功,这要是放在前世,一定是个名角,就现在自己的水平,也能撑场子,演出了。
然而两人拿了钱,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一脚跨进了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