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
他十二岁那年,率领四千轻骑兵携大量物资去北荒郡城赈灾,路过一片难民的时候,他和里面一个小女孩不经意间对视,她的眼眸明亮如星。
他带她走出难民堆,因为那天早上有下雨,所以他叫她曦雨。尽管后来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还是只愿意叫她曦雨。尽管后来她知道了自己背负着怎样的使命,但她还是愿意陪着自己。
汹涌而来的往事冲垮了他的神智。
他怎么能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她呢,有一次他开玩笑说,阿雨这么一直陪着她,她就像是他的人生,其实他们在彼此身上花费的时间一样多,他也是她的人生啊。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你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有关,你舍得背叛他么。
曦雨要的只是他的血,其实很早之前他也有意识到,这个变化之后的魔傀没有视线,没有内功气机,那就只能是以血气认人。
血气散则人亡,很多情况下比气机对于人生死的判别更为准确。
他突然觉得他要失去什么了,要永远的失去了,他在那天晚上和大哥喝酒之前,他设想过自己能失去什么,有哪些可以讨价还价,有哪些忍痛也可以割舍,羽林卫,御林军三大都统,身边重要的人在他身边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也从未像此刻这样伤心过。
他唯独没有想过会失去这个女孩,就是从没想过,也是他现在唯一觉得难以承担的代价。
但现在他好像要失去她了。
他全身麻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奔袭的一袭青衣越来越远,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孩蛮呆的,有时候还有点笨笨的,就像一只笨笨的小猫,只愿藏在他怀里。
其实她一点也不笨,只是不爱说话,可现在她也要走了。
曦雨拖着镇尘,向前狂奔,长发肆意飞扬,受伤的左臂鲜血滑落滴在尘土中,溅出炫丽的血花,依然是那般恬静的眯眼笑,眼眸弯成两个月牙。
齐尘已经浑浑噩噩,但曦雨尚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尸傀与踏雪之间的距离太短,若是承载两人,远远不够踏雪加速,两人之间就会被追上,因此必须留下一个人拖时间,拖到踏雪带另一个人走。
真的好想回头再看你一眼啊,可惜没时间了,傻瓜,真当你路上为我挡刀那么多次我看不出来么。
阿尘,这一次,原谅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