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越来越密,甚至连虫鸣都消失了踪迹,参天古木随处可见,诉说着时代的久远。
两人最终在一块硕大的石碑前停下脚步,“云轩林”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镌刻其上,齐尘看着石碑,有些恍惚,他上一次来这里是多久以前了?虽然年月已多,但是他仍然记得自己上一次前来的景象,数千人的仪仗队在另一侧的大路两旁铺开,仅是供龙辇前进的枕木,便已绵延数里,那时候的大齐,征南平北,四夷宾服,父皇也意气风发,三次御驾亲征漠北大捷,铁骑凿穿西域,他曾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虽然到后来他慢慢明白,那时看上去繁盛无比的大齐也只是空有一番光鲜亮丽的表象。
后来母后染疾,一病不起,母后崩逝后,父皇性情大变,阴郁而暴戾,终日与老国师密谈,身体状况也一日不如一日。对于自己与兄长,更是冷眼相对,大哥似乎也就是那个时候变得稳重起来?记忆久远,总之似乎一切都在那时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金銮殿上武帝日渐憔悴,父皇的变化让他担忧也有些无奈,他多次向父皇进言无果,最终在他试图用母后去触及他认为父皇可能仅存的一点柔情时,武帝勃然大怒。父皇的变化与长兄的冷漠让不久前刚从军营历练归来的少年心寒,于是愤然离开皇宫自己去游荡。
但他没想到那次的与父皇的争论竟然是见到父皇的最后一面。
第四次北伐,他应征统领大军,大捷班师回朝时,他还在想如何帮助父皇稳住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齐,噩耗传来,武帝齐空驾崩,遗诏少皇子齐尘继位。
继任并简单稳定朝政之后,他开始着力调查当年母后崩逝那时发生的事,一切似乎都从这件事前后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丝毫没有注意到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或者说,他装作没有注意到,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大哥。但结果和他预料的偏差不太多,东封之际遇刺,他故意让刺客刺中手臂,若他不想,论当今天下,又有几人能伤他?他也没想到大哥这么糊涂,直接在一众逆臣贼子的怂恿下,上书哗变,甚至直接在东宫内动手,他也没想到他的哥哥居然能买通那个小书童,很多时候,其实说是没想到,或许只是不愿意去想罢了。
那个位置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甚至他觉得在自己查明白为什么之后,可以退位大哥哥,可是已经没有这个可能了,一切还是按照最坏的情况一环一环发展下去,从京城一路直穿雍州凉州,马上就能到西域了。他自己一手培育的探灵最后居然差点成了他的送葬品,终于有点懂那些江洋大盗最后眼神的意味了,想到这里,他好笑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