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雾散去一些,我看见了沉鸢缤纷的春景。青石路如水蛇穿梭在沟沟坎坎间,村落的茅草屋挨着田,有人质朴的散落在大地上,碎开天地间的蒙昧,挑拣真知,那些食粮,小路,果树,水流,炉火,奔马,机械,学堂……都是,都是。
一时间,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淡去,我盯着那些颜色看,甚至有些向往,薄雾蒙蒙处,有一个彩色风筝颤颤巍巍升起,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风筝升起来,我飞奔下了山,准确的说,是又滚又爬,朝风筝跑过去。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风筝洲,完全忘掉了上次来这的恐惧,这里可是杀过我的地方,而我现在只喜欢看这些彩色的风筝,我不知道它们为何存在为何升起,此刻的彩色是唯一吸引我的地方。在那多如春雨丝的风筝线中,有个女孩啃着果子,飞快的在风筝线林中跑,她像风一样略过其中,而后…风筝都飞起来了…
一个个如同驾云的神仙,飞起来了…
女孩啃着果子瞥了一眼风筝,又瞥见了我,没好气的丢给我一句:“看什么看!”
“你为什么要把线割断?”我认真的问女孩。
女孩白了我一眼说:“天天拿线栓着你,你乐意吗?”
随即,我看见了风筝洲聚集了很多人,他们纷纷去抓断了线的风筝。他们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我指着乱飞在天上的风筝和人,小心的告诉她:“你好像闯祸了。”
“那些人是做风筝的。他们懒得很。做一个风筝劳神费力,比追回风筝累多了。”她把手中的果核丢掉,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果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割断风筝线?”我不理解她的做法。
“我说了,风筝不应该拿线拴着。”
“风筝,有线,它本就是玩物,不是用来放生的东西,为什么不该用线栓着?”
她抬眼冷冷的盯着我,有点不耐烦了:“这里的风筝和普通的风筝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打量我一眼,侧过身子,吃了口果子,又撩起眼皮侧眼看了看我:“你以为这是什么玩乐的地方?这是刑场,每个被处决的人,灵魂都会粘在风筝上。但我认为,灵魂一旦脱离肉体就是另一个世界了,世间的人间的所有冗杂繁复应当和它没关系了,剪掉绳子,应该放它自由!”
“它们跟你说它们需要自由了?”
“没有!”
“这是你一厢情愿。你自己都说它们和世间的一切都没关系了,那作为世间人的你为什么还要放它们所谓的自由?如果你说的对,你不应该触碰那根线,你应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我话还没说完,女孩过来一把掌扇我嘴上:“就你会说是吧?”
“我跟你讲道理啊。”我捂着嘴,盯着嚣张跋扈的她,以防她下一手。
“讲道理?”她瞪圆眼镜咬牙切齿朝我扑过来,两手抓着我的耳朵狠狠的拧:“你跟我讲道理?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她欲发狂咬人,旁边的看客们纷纷跑过来阻拦,他们把她硬生生拉开,就像从我身上扯下一层强力胶水一样。
“呸!什么东西啊!”
她还在骂我。
有个小女孩把我扶起来,她很小,应该不过十岁。
她告诉我:“她是疯娘娘从被屠的城池里救回来的,以前好像是个公主什么的。自打她醒来就一直疯癫,只听疯娘娘的话,现在疯娘娘不在了,没人管的了她。”
“那也不能任由她胡作非为啊?”